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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初更,杜书彦坐在书房里,忽闻门上有人来报:“公子,有人说要见您。”
这么晚了,谁会来?
“是什么人?”
“他不说,只道公子见了便知。”
灵楼之人绝不会通过门子来报,金璜萧燕然那两个也不是客气的人,想了一圈也不知星夜来访者会是谁。想来正大光明通报而入的人应不是什么身份诡异之辈,见也无妨。
命人请来人在厅里坐着,换了身衣服便移步出来,右手上坐着品茶的正是赵学思。杜书彦见了便笑道:“赵大人,这么快,便来取画了?”赵学思忙放下茶碗,长揖道:“本不该这么晚来府上打扰,只是杜大人今日说平夏商人之事,思来想去着实蹊跷。”
杜书彦在上首坐了,笑道:“若是赵大人觉得蹊跷,去五门司查问便是。”
“我素来敬仰杜大人忠君为国,才冒然来访。今日之事,除了五门司与律王府,大概只有杜大人有心有力查明真相了。”
不知这赵学思打的是什么主意,杜书彦低首端起手边兔毫盏,轻轻啜饮一口,又放下,望着赵学思,缓缓开口道:“书彦只是翰林修撰而已,五门司与律王府或是平夏商人,书彦并无往来,不知这查明真相是从何说起呀?”
见这杜书彦死活不松口,赵学思急的站起来:“萧远那厮临走时与我说,若是有事,找杜贤彣就好,不承想竟是诓我的。罢罢罢,杜大人,多有打搅,告辞。”
他言辞肯切,面上神情不似作伪,杜书彦一瞬间决定赌上一赌,抬手正色道:“原来是萧将军旧识,失礼。不知赵大人是如何与萧将军提到我的?”
“我与他早就认识了,当日我任大理寺丞时,有个案子若非他相助,几乎酿成大错。”
提起这事,赵学思眼神表情都有细微变化,杜书彦心下了然,赵学思此人在做大理寺丞的时候,一直以忠正平直而闻名,为了这耿直性子,也不知被上司整过几回,总也不改。想来他被调到鸿胪寺,朝中不少人要弹冠相庆。杜书彦笑笑:“赵兄的职责是接待各国礼宾,不知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有兴趣?”
赵学思正色道:“虽非我本职,但好歹也身受皇恩,若社稷不稳,怎能置身事外?”
虽然他说的义正辞严,杜书彦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了几种可能都不对,暂且按下不提。既然感觉不到恶意,且此事确属灵楼职责所在。上回卫尚书的事情虽然是圣上不想再追查下去,但总觉得未得施展筋骨,心中郁郁,若是此事能漂亮收尾,方能一舒胸中憋闷的恶气。
杜书彦决心一探究竟,律王认识他,灵楼身份特殊,若是被律王发现,只怕圣上也不会保他。思来想去,这种事情还是该让最熟悉的人去做。
云墨从月黑堂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心神不定,说金璜脱不开身。杜书彦皱眉,杀手出门,总归不是好事,能请得动她的,必然是大大的坏事。暗里命管城去打探一下金璜行踪,管城到底是禁军出身,交游广阔,几下就打探出来,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从西川城发回来的,曾经见过金璜那样的独行女子,她已经离开西川,又从北门走了。
杜书彦立在山河地理图面前,眼睛顺着金璜走过的路线扫过,突然心中一惊:“不好。”金璜只可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萧燕然现在身处的金锁关。
天真的认为金璜是去杀牛宰羊的话,那就不是杜书彦了,他当下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密信往边关送去,信使派的是同从禁军之中挑出的离袍,除了送书信之外,他还带了几只养熟的鸽子过去。离袍拉马的时候,管城替他装马镫,话里都是羡慕:“哎,你说你这一去边关,会不会正好赶上一场大仗要打?”
离袍套着辔头:“呸,乌鸦嘴,离哥我没这么背。”
管城拍了拍马:“要是你不想去,跟公子说一声,我替你去,嘿嘿……”
“知道你心里痒痒就想打仗,别想了,之前要不是公子把你从禁军里选出来,你天天还在皇城门口站墙根子呢,别一事没成就想着另一事。我走了,你做事踏实点,别回来让我往牢里给你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