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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再坚持要抽回被皇上捉住的纤手,我缓和了语气,轻声道:“皇上,奴婢对于您说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好辩驳的,只是觉得来日方长,奴婢到底是不是如传言一样,皇上日后定能看清。”
“来日方长,丫头你觉得朕还能来日方长吗?”皇上闻言一声冷笑,顺势将捉住我的手一带,我猛地朝床榻边靠去。胸口撞在床边,一阵剧痛。
“皇上请别再乱动了,让民女替你诊治病情。”我忍住因胸口剧毒而生起的泪意,极力放柔了语气。
皇上果然不再乱动,微闭着双目由我查看他的病情。
我俯下身来,只见身穿宽大寝衣的他半靠在榻上,胸前一大片肌肤裸露出来。我凝目间不惊大吃一惊,在他胸前的肌肤上赫然长满了红色的小块,流脓带血。原来这才是真正纵情女色所遭到的报应,才是壮年便已经……
“你好好给朕看看,朕的身上,都长了些什么?”皇上似乎有些累了,说话的语气不再似先前那么大声。
我离他很近,只能暗暗屏住呼吸,排斥着他身上那种令人窒息难闻的气味。
“是,皇上。”我低声领命,替他解开了上衣细细检查了一番。好了后,再帮他将衣衫理好。
此刻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整个寝宫要整日整夜地用浓郁的龙延香来熏着,他身上那些带血流脓的创口所发出的气味又岂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告诉朕,家中还有些什么人?”皇上从回忆中惊醒,睁开双目看向我。他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却关心我的身世,这令我心里一惊。
我微微垂首,依旧十分恭谨地回道:“回皇上,民女自幼父母双亡,亦无兄弟姐妹,与师父相依为命。”
“是么?自小没有了父母,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不知爱卿的师父是何方高人?如何称呼?”皇上看似神情淡然,语气平常,实则是在一探再探。
我觉得胸间异常难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想起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此刻,仇人就在眼前,而我却无法亲手手刃仇人。而这是皇宫,所有的言行举止必须万分小心,稍有差错,还没有等接近他分毫,自己的小命便没了。
我心紧了再紧,恭谨道:“家师是尘外人,一向不问红尘事,亦不准民女提及他的名讳。况如今家师已经......请皇上体谅,宽恕民女不能如实禀告之罪。”
我抬头望着皇上,神情淡淡,只见皇上的眉眼闪过一丝狐疑,之后,才归于平静。他问得云淡风轻,我亦答得云淡风轻,似乎所有的问话和回话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嗯,你不过是遵从师命罢了,何罪之有?好了,朕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此刻的皇上早已躺下了身子,面朝里面而卧。
“是。”众人皆垂首应声。
转身随着谢太医一行人走出了寝宫,我心下暗暗吐了口气,心想此次觐见皇上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都按着心中计化在慢慢进行。
刚出大门,天尽头便隐隐传来一声雷响,殿外一株清翠的文竹被一阵大风刮得东摇西摆便齐腰折断。
走在前头的谢太医此时顿住脚步,抬首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幕,摸着下巴上的一撮胡须感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看来,马上要有一场暴雨下喽。”
说完,又转身望向我,眼中似有深意。难道,他话中有所指?
“是啊,是啊。”另两名太医附和道:“如此,下官先告退。”
谢太医微微摆了摆手,两人方告辞离去。我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才将视线转移到谢太医身上。只见他六十有余,两鬓微白,但面容红润,想来平日对养生极是注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若不经风雨,又怎么得见雨后青山碧水的清澈无尘?”望着谢太医,我淡淡答道。
谢太医撸着胡须一笑,低声道:“虎父无犬子啊,常姑娘的爹娘在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我心里一惊,有些不自然道:“谢太医此话怎么说,莫非家父与谢太医曾经认识?”
“哈哈......何止认识,其实应该说还是很聊得来的朋友了。”谢太医面色淡定,目光慈和:“看来皇上,已经开始对你有所怀疑了。”
我一沉吟,赶紧朝谢太医施了一礼:“皇上是否怀疑民女,都不是民女能左右的。对于皇上的病,民女只能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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