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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盛起的怒意被冰冷的夜风冷却,渐渐只余下满心悲伤。
唇边若有若无地飘出一句:“他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等到我去救他出来。”
青帝握在她腕上的温暖手指忽然失了温度。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把手腕轻轻往回一抽,他也就松了手,夜风穿过空空指间。
两人面对无边无际的北方莽莽森林站着。参天的落叶松组成的黑色森林,如覆盖大地的暗色云翳,不知遮掩着多少危险和阴暗。
青帝道:“你不要太心焦,万不可冒险贸进,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把凰羽保住。”
“你也没有把握,是么?”她问道。
以颛顼阴沉的性情,被逼上绝路时,没有理由会留下一个人质的性命。青帝沉默一下,道:“我们尽力而为。”
“如果救不出呢?”她的语调里含着深深恐惧和绝望,“如果我没有机会跟他解释,那怎么办?怎么办?”
青帝道:“你的心里还是有他。”
“什么?”她一愣。
青帝没有再说,眼中一片黯然。
九霄明白过来,道:“我只是不想欠他。本来是他欠我的,这样一来忽然变成我欠他的,我不愿意这样。”
“你与他的命运,原是受旁人的摆布,本不用去算计谁欠谁。”青帝看着远方,平平音线中隐约透出一些酸涩。“你只不过是……”话说了一半闭了嘴巴。
九霄也没有接话。心中一片迷惘。
只不过是什么?只不过是,不肯放手罢。
北方的夜尤其寒冷。并肩站在一起的却不能互相取暖。明明她触手可及,伸手就可以揽入怀抱,他却不能迈出那一步。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明明白白在惦念着另一个人,没有空隙,他闯不进去。
心头充斥着失落的味道。
不过片刻之后就打起了精神。他会尽一切办法帮她营救凰羽,却不意味着他就肯服输将她拱手相让。她与凰羽已是互伤得伤痕累累,再重的缘份也经不起那样的拖累。他坚信自己比凰羽更适合她。他能给她一个完整而温暖的怀抱。
即使现在她不愿来,他也可以等。
将肩上披风取下,裹在九霄的肩上,柔声道:“天都快亮了。你也连着许多天没能成眠了吧。今晚多少总得睡一会儿,有了精神才能救人。”
将她送到军帐前时,再嘱咐道:“不要跟罂粟吵了。鸩神的脾气本就不是好的,她已经够矜持了。”
“不会吵了。”九霄道,“今天没有力气吵了。”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明天再吵。”
青俊的嘴角忍不住无奈微笑。之所以争吵,是因为太相似。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吵起来真是有的放矢,分外激烈。
九霄回到帐内,瞥了一眼仍躺在桌上的罂粟。罂粟已用灵力修复了被九霄撕扯坏的花瓣,又恢复成妖艳的娇花一朵。九霄也不理它,径直走到床铺上和衣躺下。
桌子那边传来不满的话音:“喂,桌子上又冷又硬,过来把我移驾到床上去。”
九霄翻了一个身,拿脊背对着它。
罂粟恼怒道:“本上神的命令你听不到么?”
“有本事,你自己过来。”九霄无情地隔着肩膀抛过一句。
身后寂静了。九霄因为戳到了罂粟的痛处而窃窃暗喜。身后突然起了一阵异风,直袭脑后。
在她的前世,曾在凰羽寻找魂魄时,历经了三百年的磨难和恶战。这三百年的战斗经验带进了这一世,使她具备极敏锐的反应能力。下意识地就着床铺翻身一滚,一道凌厉邪风险险擦耳而过。这时她已掉转了身子,面对着袭击者袭来的方向。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一朵巨大如伞的艳红罂粟黑压压地当头压下,那层层叠叠的重瓣拉长为丝缕细鞭,如诡异的触手般疾伸过来,有的缠住她的手,有的缠住她的脚,有的勒在了她的颈子上。
层层重瓣中间露出漆黑剧毒的花蕊,一张一吐,如密密的可怖牙齿,发出得意的冷笑声:“上神我不肯移动,一是怕身份暴露,二是因为身尊位贵,不愿移动而已,你以为上神我真的成了一朵栽到哪里就动不了的呆花了?!”
九霄灵力本是远在罂粟之上,但实战经验就比真正的鸩神要差得远了,狭窄空间之内,一招被束缚住了手脚,一时竟难以挣脱。再加上本无意伤罂粟,更是缚手缚脚,一犹豫之下,被罂粟以花瓣化成的丝绳捆更结实了。
罂粟嘲讽道:“枉你占了我九分灵力,却因优柔寡断丧失最佳的反抗机会。说你无能,你还不信。”
“喂,”九霄一边挣扎一边道,“我是不想真伤你而已,识相点,放开我。”
“还敢嘴硬。”罂粟拉紧了绕在她颈子上的一根花瓣丝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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