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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有句话说得好吗,叫“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其实不单单文人有这种“相轻”的陋习,历来有本事的能人,大都看别的同行不顺眼。同行是冤家,即便是在馆子里做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不一样的大厨都有不一样的做法。这个愿意先放鸡蛋,那个想要先炒茄汁;这个做菜偏甜口,那个做菜偏咸口,除了自己以外,看谁都觉得是外行。
甭看赵友忠嘴上说那四个人是师兄弟出身,但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您想想,这老龙王的儿子都没法统一意见呢,更何况是人了?
四个师兄弟分道扬镳,在梁布泉看来,那也是必然的事。听着赵友忠的语气,似乎在心里头对那个师弟还揣着几分鄙夷。
他都混得这么惨,那个师弟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都说会算命的逃不出五弊三缺的命运,那个用烟杆的师弟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没准还真不好说。
但是人死了不要紧,他身上的能耐可不一定会丢下。赵友忠还知道找个朋友的儿子,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呢。谁敢保证,这老瞎子的师弟就没有个后人了?
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赵友忠早先说的那一套顺口溜,叫梁布泉给听得是云里雾里,压根也没琢磨过味来:“爹呀,你说得简单点成不?你就告诉告诉我,这黄铜烟杆子到底是干啥的!”
“干啥的……”
赵友忠冷哼了一声,“你不是用过吗?还问我是干啥的?”
梁布泉还当真是用过两次,一次是碰上老虎的时候,他吹了一口烟,就把那吊睛猛虎给熏得撒丫子跑了;第二次是狼口岗子上跟狼王拼命,也是一口老烟,给那匹恶狼熏了个五迷三道。
梁布泉的眼睛一亮:“这黄铜烟杆子,能让别的野兽听我的话?”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
赵友忠又是冷哼了一声,“寻金铁卷一共分为四部分卷,当初我们家那老头,就是担心我们师兄弟几个仗着四字诀做些个丧尽天良,对不起祖宗的事,所以故意把书里面的东西,分成了四份教给了我们四个人。我记得咱们金门好像早先就有这样的规矩……叫什么……一人不掌两卷。所以那姓钱的究竟是怎么拿烟杆子驭百兽的,我是半点都不知道。这杆子烟枪跟了我那钱师弟少说也有二十年,许是让他的烟料子给浸透了,这才有了驱虎逐狼的能耐。你想就靠着这么个玩意让别的野兽听你差遣,那可真他娘的是白日做梦了!”
这老瞎子颠了颠手里的那柄鹰嘴匕首:“就好比这柄碃子一样,落到胡子手里,这就是个杀人的玩意。可是你小子学过我的闻字诀,知道这鹰嘴匕首,实际上是削石伐木排阵列兵的玩意。这叫干一行钻一行,悟一行爱一行。”
梁布泉倒是懒得在乎什么“四字诀”“寻金卷”的故事。毕竟现在眼巴前的事,是尽快找出拔舌的耗子王,尽快抬出了宝贝,才能保全住性命。
听着赵老瞎子把话题越扯越远,梁布泉连忙扯着赵友忠的袖子,把话题往正道上引:“爹,你说的对啊!干一行爱一行,至理名言!但是我想问问啊,就是你那个姓钱的师弟……有没有啥徒弟或者后人啊?”
“徒弟?”
赵友忠对着梁布泉一挑眉毛,“就他钱恩义那死德行的,还他娘的能收徒弟?我呸!那个老烟鬼,一辈子都离不开他那烟袋锅子,咱也不知道他是在那练功啊,还是干啥呢。反正兹要是在山林里头碰上了豺狼虎豹,他只要抽上一口旱烟,立马就能让那群怪物消停。一口老烟驭百兽吗!”
赵友忠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敲着他的盲杖。梁布泉听得烦了,只想着抬脚把那根盲杖给踩住。可就是这么侧身抬脚的一个瞬间,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从打赵友忠拿棍子点他的肩膀开始,这根盲杖的杖头,似乎都在朝着一个方向笔画。
他顺着盲杖再往前那么一看,正对上山岗子那头的马士图。
老瞎子为啥突然之间和他聊起了四炷香堂的旧事呢?又是问鬼,又是听仙,又是烟袋锅子的……莫非这老家伙是在暗示我?
想到这一层关系,梁布泉赶紧眯缝着眼睛,朝马士图的方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过去。那家伙捏在手里的烟杆子,除了做工和质量跟这杆黄铜烟袋锅子不一样之外,其余的地方,似乎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有人说了,这不废话吗?烟袋锅子这东西,难道不该是供货渠道量产出来的玩意吗?既然是量产出来的东西,长得一样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
但您可别忘了,这杆黄铜烟袋锅的主人,可是早先朝廷司天台上的四炷香堂之一。黄铜烟袋锅,十有八九是先皇御赐的家伙事,怎么可能和个老百姓手里的烟袋锅子做工一样呢?马士图说他自己是矿工家的孩子,一个采矿工人,又他娘的不是矿上的管事金主,他从哪掏弄来做工如此精美的烟袋锅子呢?
梁布泉一下子就精神了,扭头盯着赵友忠看,那眼睛像是在喷火:“爹,你说那个马士图有问题?”
“老头子我可没说,我就是闲着没啥意思,跟你讲讲过去的事……”
赵友忠住着根盲杖,哆哆嗦嗦地转身就走,“困了,奶奶个孙子的,老子去树根地下眯一觉去。你要是没啥大事,可别他娘的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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