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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在她背上的手再一次停住,许久,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吻她。
那一日,一晗曾说过他心里已有别人,可是这几天来,心被重逢后喜悦与甜蜜占满,她怎么会不记得,大婚那一晚他以为她睡着,深夜外出,回来时身上的味道与他昨夜一摸一样。与一晗在西小园相认那一晚,他匆匆回府,衣襟上仍沾着同样的味道,那样淡那样特殊的药香味,她第一次就莫名的记住了。
那名女子身体一定不好需要长期服药,他也亲自照顾她吃药么,与上一世照顾她那般,他会不会抱着另一个名女子温柔哄慰轻声安抚,耐心的听她撒娇呢?
而她又怎会忘了,他们大婚后许多个日夜,****同榻而眠他也从不碰过她,多么可笑,那时她还在猜测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还有宫宴那一晚,他安置她回房后说临时有事睡书房,亦是为了去见那个女人,后院月光下他们的深情相拥,她从树丛中站出来时他愤怒的眼神,他对那个女子的温柔眉眼,她看的清清楚楚,可笑的是因为那个女子穿着男装,她就将她认成了男人。
记忆一**涌来,其实早已知道他还有别人,只是那时她不知他是任禹。不知道他有多在乎那名女子,会不会比在乎自己还要多,至少他愿意许她正妻之位,而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他亲手设计把她从正妃的位置上拉下来是不是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空出位置?
可是,他刚才却那样深情款款的说了爱她,是不是同样的话他也会对别的女子说,他爱自己,是不是也爱着别人。一晗说这里是君国,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古代。可是,他是任禹,那么爱她的任禹,他怎么可以娶自己以外别的女人。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其实答案已不必再问。可她自欺一般不肯死心地认为只要他没有亲口说出来,也许就是不会。又想听他亲口否认,又没有勇气再问一次。
老天与她开了个玩笑,在她以为这场重逢是个恩赐的时候,却原来是惩罚,让他忘了她,让他身边已有了别人的时候,再把她送到他的眼前。未夏闭上眼。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落在他光裸的胸膛,他感觉到了,抬手一遍遍给她抹掉泪水,却沉默着不肯说一句让她安心的话。
“只要我一个好不好?”未夏哽咽道,口中喃喃恳求着,他不答应,她就一遍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那双眼睛黑漆漆雾蒙蒙的,那样可怜巴巴的,手几乎把他的胳膊揪疼了,可是,却没有办法点头,他可以对她很好很好,答应她名份之位的所有要求,唯独这个不能。他与阿箩有约在先,阿箩是因他而伤,此生他绝不能不要阿箩。
那是个对他比对自己还要好的女人,那是个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女人。
十四岁那年,赴往芸国为质途中意外结识阿箩,那时会带她去只因她相貌酷似那个备受太后宠爱的堂弟君万棠,之后才知晓了她的身份。
同是被皇家抛弃的孩子,阿箩比他还要可怜,还未出生便被批命与父亲安王相克,若不是安王妃腹中还有一个哥哥,太后甚至不会容她活着出世,一出生她的哥哥便成为受万众宠爱的小王爷,而她却要被秘密处死,幸而安王妃事先让贴身侍女偷偷换出一个婴孩,阿箩被送往京郊一名农户家中抚养,若不是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遇见她时,她正要被自己的养父卖往妓院,他用五两银子买下她,从此她便跟在他身边,视他为主人。那时她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他掀开车帘见野地上长着一株株的绿萝草,随口唤她阿箩,她高兴了好多天。
许是惺惺相惜,许是她与习儿性情相像,他开始用心教她识字练武,像对待一个妹妹样对她。那几年他的质子府里,明里暗里,隔三差五就有刺客闯入。想置他于死地的,有不怀好意想挑起芸君两国之战的别国杀手,也有他的哥哥,即便是怂恿父皇送他到了芸国为质,他们仍是不肯放过他,他死在芸国,少个潜在威胁,还可以将这笔账赖给芸国。
阿箩武功并不太好,遇到危险却总是要拼在他前面。也正是为了护他,阿箩才会中了那个无解的噬诛毒,那年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吴祈说,她活不到二十岁。
他命邱大送她回国治伤,让她在别院等着他回去。阿箩却想尽办法的要帮他,发现与哥哥长的一模一样,她偷偷潜回安王府,想将君万棠绑出来然后取而代之,却失手将自己的哥哥打死,邱大火速传信给他的时候君国上下已经闹翻了天,太后下令即便将京城翻个天也要找到安王世子,若让太后知道君万棠已死,不知会牵连出多大的祸患,他只好让她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扮演君万棠,那时想的是等一段时间后制造一场事故将她换出来。
一年后时机成熟他让齐荆秘密回国,助她从安王府脱身,她却不愿离开,说要继续留在太后身边替他打探情报。在安王府多待一日给人看穿的危险就更多一分,受噬诛折磨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他写信将她斥责一顿,她却在他生辰那天冒着巨大的风险千里迢迢赶到芸国看他。她是除了冬萍姑姑外对她最好的女人,那时他便发誓,有朝一日,他登上那个位置,他必要恢复她的君姓,让阿箩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做个真正的郡主,而不是顶着哥哥的名字去享受太后的宠爱,做一个伤心的影子。
他向她保证,那一日不会很远,一定治好她的毒,一定让她活的风风光光,阿箩却说那不是她的愿望。她说若有一天她可以女装示人,若她能活到那一日,希望他可以娶她,她说自己做不做郡主无所谓,这辈子她只想做他的妻子。
他清楚她的毒越来越严重,他寻遍渊山也找不到一株百离草,吴祈说,离族已经绝迹。虽然每次写信都是安慰失落已快找到解药,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已无多少时日。她说能嫁给他一天,她也满足,这样微薄的心愿,他又怎会不答应,几乎没有犹豫便许了诺。若有可能,他要让她好好活着,等着他来娶她。
记得临别那日,她给自己改了名字,忆箩,君忆箩,她说愿君永远念着阿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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