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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大人明察啊……”小吏吓得不轻,当即两腿一软跪地扣头道,“绝非小人们倦怠偷懒,是夏侯大人吩咐过小人,当前局势紧迫,让众人要以守城抗敌为首要。治河固然重要,可也分个轻重缓急,前方贼军来势汹汹,万一打进城来……”
于遥“嗯哼”冷笑着,厉声大喝道,“夏侯进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知道政务的重要性?这贼军不是还没打过来吗!再说全程军民皆已征召守备,难道就差你们区区百人不成?”
说着便抬眼四下巡视了番,望着这群衣衫简陋,干瘪蜡黄的民夫们,满脸都是不屑地神情,“就算是夏侯进来了,我也还是这句话:今天你们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
今日的情景是年轻的刘羽第一次见到,也是这为大徐帝国年轻的掌舵人第一次见到民间的疾苦、地方官员的骄横跋扈。
这位自小身在宫中,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年轻帝王,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原来大徐并不是像宦官宫女们描绘的那样美妙和谐。
此时虽不能听全个大概,但也隐隐中明白了些。此时正是秋末初冬,根本不是防汛的时节,于遥却在大敌当前中,不去安稳城中百姓,反而还强迫他们去治河,十有八九是为了一己私欲向朝廷伺机捞钱罢了!这个看上去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的心,实在是坏透了!
“这位大人!”
见到于遥喝令随行衙役扬起鞭子便要将这些可怜的民夫们赶下河,刘羽当即大喊着,大踏步从民夫身后赶了上来,进前拱手道,“如今天色已晚,大人何不明日再做定夺?”
“汝是何人?”
于遥冷眼瞧着,见刘羽不过二十上下,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却身着华贵,气度仪表不凡,又有数名虎背熊腰的随从跟随左右,估计又是哪家富商家的公子哥。
刘羽笑道,“我不过是一客商,姓文名羽,正好途径此处赏着秋景,恰巧遇见大人正呵斥这些可怜的民夫,故而想替他们求个情。”
“求情?”于遥冷笑道,“你既然是个过路客商,就从哪来回哪去,本太守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公子哥插手过问!”
听罢,一旁怒目圆瞪着的李志便欲挺身质问,却被刘羽悄悄拽住衣角,旋即指着那个小吏,“我先前听他说如今城中局势危机,大人还是当团结城中军民共同御敌的好,治河这样的政务何时不能处理?”
“你这公子哥还真是活腻了……”于遥转头看了眼身后一众衙役,对他们似笑非笑地说道,“竟然有人敢在这瓜州城教本太守做事情!他以为自己是韩孝之不成?”
说罢,众人皆哈哈大笑,于遥更是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旋即扭过脸厉声斥喝道,“你也太大胆子了吧?真当本太守不敢把你抓进大牢吗!”
“大人!如今我城中局势危在旦夕,贼寇尽在眼前!如何能够为了你一己私欲,置城中百姓安危于不顾!”
刘羽亦不甘示弱的提高了嗓音,高声应道,声音中却微微颤抖,明显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愤怒的情绪。百余民夫也看着他们,显然是将这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公子哥当作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见到于遥神情急转直下,民夫队伍中年长的两个老人连忙上前小声劝到刘羽,“这位公子爷,我等草民贱名不足挂齿,切莫在与太守老爷争论了。我等这就下水……”
说着脱下鞋挽起裤腿,便对身后民夫们高声嚷道,“老少爷们们!咱们下水咯!”
一阵高呼响应声里,那些民夫们也都跟着脱了鞋,跺跺脚便要下水。
领头小吏见了,赶忙缓过神令队伍中推小车卖黄酒的民妇们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张罗起来——生炉子,烫酒生饭了!”
站在一旁的刘羽看着他们开始忙活,却注意到了下水的民夫们大腿上均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口子,有的还正淌着殷红的鲜血。心里不禁猛地一怔,大喝一声道,“全都上来!谁也不要下去!”
“你!你个找死的小王八蛋!”于遥早被气的脸色煞白,说话都些磕巴,“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八犊子……竟敢……竟敢如此目无法纪!你真是活腻了!”
正气急败坏的说着,却被李志一把扯住了衣领,呵斥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大胆!”于遥带来的衙役见到太守遇难,纷纷抽出刀来呵斥道,“放开我家太守!”
李志等侍卫亦不甘示弱,也都抽出刀剑便欲相抗。值此剑拔弩张之势下,刘羽赶忙制止道,“先放开他!”
于遥竟在自己管辖,只手遮天的瓜州城内受此大辱,如何肯善罢甘休?脸涨得通红,一边努力摆脱,一边大声咆哮道,“小王八犊子!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瓜州城!”
李志听了,早己面上青筋凸起,拽着于遥衣领的右手握的更紧了,“此时已是初冬晚间,你穿的锦袍重裘,尚且冻的哈手剁脚,却要这些食不饱肚、衣不遮体的可怜百姓们下河!如此也好,你若能下得去这冰冷刺骨的河水,那百姓们自然也能下得!汝贵为一州太守,当要以身作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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