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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嘹亮的鸡啼把高峻惊醒。
他看到晨曦已照亮了窗纸,一夜过后,头脑又恢复了清醒。他看到柳玉如已经起来,此刻她正坐在的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高峻与她一对眼神,她却又有些慌忙地移去目光望向别处。高峻发现她的脸甚至连耳垂都是红红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也可能是吃了虎肉的缘故。
王老爹一家早已起来,洒扫院子,做好了早饭。见两人起来,招呼着吃了。随后高峻二人向王老爹辞行。
王老爹把昨天剥下来的虎皮打了个卷儿,交与高峻,“恩公好身手,这张虎皮竟然没有多余的刀口,放在老汉家里铺炕,水浸虫啃的怕糟蹋了”。高峻心想,此去西州正好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给郭叔叔,就收下了。
高峻临行想起那两只幼虎,对王老爹说道,“我去西州带了它们多有不便,暂且寄放在这里,烦请老爹找些狗奶羊奶什么的先喂着,我回来再带走。”老爹郑重答应,这才送了两人出门上马。
炭火休息了一夜,脚步轻快稳健,余下的路程跑下来,觉得比昨天要快。午前时分,西州府高大的东城门就远远在望了。西州的大街上行人众多,高峻怕炭火冲撞了行人,于是下了马,牵着炭火,载了柳玉如往西州大都督府走来。上次他来时,因为是被州府的两名差官带来的,而且当时自己心中有事忐忑不安,倒没有好好地留意大街上的繁华景象。
而此次不同了,身份变了,心境也变了。又有柳玉如同行,因此高峻有意在街上慢慢地溜达,边走边与坐在马上的柳玉如说话。
柳玉如昨夜里被山村外边狼群的嚎叫吓得不轻,也顾不得多想,揭开了高峻的被子就钻了进去,把身子紧紧贴在了高峻的后背上。
现在看着高峻牵了马在地下走着,倒像是对昨夜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原本还有些难为情,现在也坦然地留意起西州大街上的风景与往来的行人。
时间已到正午,街上一些担担进城的小贩拿出带着的干粮,就着水壶里的水,就坐在街边吃着,而一些有钱的,则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酒馆、饭店中就食。高峻仰起头问柳玉如,“我们也找个地方先吃些东西,一会到了郭叔叔那里,又不好让人家另外费事。”
两人正走在一座二层高的酒店门下,就听得楼上有人叫道,“高老弟,高大人,是不是你?”高峻抬头一看,见一人在二楼推开一扇窗子,正把头由窗子里探出来叫自己。
头一眼看到那人没有认出,再仔细地一看,原来是交河县的刘县令。高峻站在下边对着刘文丞笑道,“刘大哥,我都认不出你了,怎么会如此打扮!”
刘文丞说,“你看我都叫你了,你还站在外边,是嫌哥哥不会待客么?那不是弟妹吗?你们快上来,正好一起吃顿饭。”
高峻只好把炭火拴在酒店的门前,手里拉着柳玉如进了酒店大门。
酒一楼是一些稍有身份的人在就餐,十几张木桌坐满了人,在靠里的地方有一架木制楼梯,两人携手拾带级而上,见刘文丞已经由包间里走了出来,站在楼梯口迎着二人。
柳玉如看到刘文丞一双乌皮履,素袜、革带,一身白袍子。但是却在头上戴了一顶貂皮胡帽,心说大唐帝国国势强盛,连人都那么自信。刘县令堂堂一位国家命官,穿衣也是这么随意。高峻说,“想不到刚刚分手,就在西州这么远的地方见到刘大哥,不知你到西州来……”猛然想起在婚宴上郭都督苛责刘文丞的事,“我知道了,刘大哥你也是来公干的。”
刘文丞忙着将两人迎进了一间包间,高峻见里面还坐了两人,一个方面大耳,四十多岁,刘县令介绍说,“曲县丞”,另一位略有些瘦,刘文丞说是交河县的主薄,姓高。两人都与高峻打过招呼,刘文丞又叫店小二上了碗筷,笑着对高峻说,“想不到兄弟你刚刚洞房花烛,就娇妻到西州来玩儿,果然不是哥哥能比的。”
高峻知道,刘县令刚刚受到了郭叔叔的批评,这次一定是来西州对本县定户一事做个善后的。也不知他见没见过郭叔叔,要是见过了,也不知这次刘县令挨没挨郭大人的批评。他见到自己领了美人,在西州大街上闲庭信步,话里夹着一点点的酸味也就可以理解了。
刘文丞说,前天参加完牧场村高峻的婚礼后,回到县里把所有的人都轰起来,连夜统计稽核,总算把帐目笼清。刘县令带了两名手下,于昨天就到了西州,把交河县定户的全套资料交割州户曹的手里。
“那你怎么今天还没回去?我知道了,你这是借着公事的由头,在西州玩得没够了!”高峻开着玩笑。
刘县令说,“可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是想着总也不到西州来,这次既然来了,一定要面见郭大人,才好放心。”
“怎么我郭叔叔一天都没有见你?”
“哪里的话,我到西州后,并非是郭大人不见我,而是他这几日没有在西州,现在是西州别驾王大人在主持日常事务。”刘文丞说。刘文丞公事办完,眼下只是在等着见郭大人一面。心情放松了,到街上逛一逛、下下馆子,穿得这样随意也就可以理解了。高峻问,“不知郭大人到哪里去了。”
“我听王大人讲,郭都督是去了北庭,具体做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想想一两天内都可能见不到郭大人,这不,我们几位准备着吃顿中饭,就回交河县了。”
姓高的那位主薄忙着为高峻倒酒,说,“高大人,想不到你与我们刘大人如此之熟,在下高陆生,还望大人多多关照。”柳玉如总算知道高峻喝多了酒以后的德性,轻声对高峻说,“一会还有正事,你不好喝酒吧。”高峻听了,用手一捂酒杯道,“高兄,不必客气,小弟刚到西州,事还未办,不便喝酒。”
刘文丞哈哈一乐,对高主薄道,“你就不要强迫我兄弟了,他现在有弟妹管着了,上了嚼子!别让他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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