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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意思?”容勉随手把宣纸扔了,扶着自已的腰就要坐起来,外面的石头见了,连忙赶进来按住他不让动,“少爷,您伤还没好,先趴着。”
吴驰内心颇多歉疚,若非当时离开时,他一力撮使容勉使素羽一同前往运绢纱,现在绢纱早入口袋了,也不至于为他人做嫁人。如今看到容勉又受了伤,不正常地拿炭在纸上写画,吴师父以为他旧疾复发,一时更加憋气。江湖人,快意恩仇,现在这种气实在太憋屈了。
“素羽是大哥的人,这是我没查清楚就用人,吴师父你也别有阴影,就这么算了吧。”
容勉重新抓回宣纸,拿着黑灰的手指尖在那雪白的大腿处朦胧地抹了两下,然后眯起眼睛放远了观看,很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脑中想象着美人穿上之后,一曲霓裳羽衣舞跳起,满座喝彩,匍匐拜倒在妇人裙下……啊,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征服男人,征服全世界!
如果女人穿上这种绢纱,那必定是另一种完全美的展现,试问哪个女人不爱呢?
宫里面的那些女人更会喜欢吧?
这样想着,仿佛栩栩如生就站在自已眼前一般,容勉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开启桃花宴了。只是这绢纱还有一点问题……
吴驰还想再说,抬头就见到三少爷那张苍白的小圆脸,突然红霞飞舞,大大的眼睛流泻春光,凝望着那涂得乱七八槽的宣纸,好像被勾走魂一样。
“少爷?!”
吴驰大骇,加上听到院子里面那些疯言疯语,关于容勉灵魂自混沌醒来等等……再看如今这样子,好像又要回归原本的痴儿状态了,他伸手捉来,落在容勉肩膀上大声疾呼。
容勉被他一推,猛然回神,仰起脸望着他,“诶?”
“少爷,你没事吧?”吴驰伸手摸容勉的额头,发觉很热,更加忧心,连忙说道,“我再去请大夫,少爷您等着,我去去马上就回!”
“请什么大夫,大夫已经来过了啊!”容勉支起身子扭头叫他,吴驰根本不听。旁边石头一直紧按着,容勉想起身都难,“少爷,盼香就快把调兑的药取来了,您再忍忍。这一次涂上药,一定不会像先前那样疼,也不会流血,少爷再画一会儿,马上就好!”
石头说罢冲外面的院子送去一眼,院子连忙又取了一叠宣纸来交到容勉手中。两名小厮交换下眼神,一个拿着宣纸侍候,一个在旁边按容勉的腰,各行其事,却又各执其责。
容勉起不来身,又叫不住吴驰,当即也不肯再画美腿了,重重叹息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这个吴驰究竟懂不懂,受伤的地方太隐蔽了,找什么大夫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
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吴驰找了镖局之内给镖师瞧了几十年病的老大夫前来,又调配了药,再开了药方,看到少爷闷在枕头里面,一动不动。
他担心给闷坏了,将少爷的脸侧过来,却发觉烧得更厉害了,甚至开始迷糊着说话,“吴师父你回来了,别找大夫,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吃一点退烧药就行,你呀先回去休息,跑万琼国也累了,等你休息两天,我这里就什么事都没了,去吧,去休息吧……”
吴驰重重叹息一声,“你病没好,我怎放得下心去休息。”
主仆俩正说着话,打外面进来一人,也没经通报就进了屋来,院子上前提溜着他扔出去,却被他推到一边,旋风似地冲进来,“三少爷,是我素羽!”
“素羽?!”吴驰腾地扭过头来,目带煞气。
容勉支愣起身子朝人看去,眉清目秀,目光闪闪,小脸透着莹光显出一股莫名的顺滑感,素羽的样子依然如昨,只不过瘦了一圈,大约是跑这一遭累的,“你来干什么?”
“知道三少爷不好了,所以来送药。”素羽扬起脸,正而八经,“曾经三少爷也对我有些恩德,这一次尽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好起来。”
素羽自袖内取出一个小圆形的盒子,送到吴驰面前,“吴师父,请你帮三少爷用上罢。这个很好用,抹在那里,三两天伤势就会好转。不论是被划伤,刺伤,还是……总之,很管用!”
吴驰看看素羽手中的东西,老眉凝皱转眼看向少爷的腰处,这半天时间,少爷的那里已经换了两次药,可是流出很多血来,伤口有点深,血暂时是止住了,此时腰处以下□□净的布盖着,看不出异样来。
“收下。”
容勉晶莹的眸光望过来,面上无色,仅轻声吩咐道。
“少爷!”吴驰恼羞成怒,盯着那盒子,胸口火烧连天,他家少爷是被竹子的尖端捅伤的,需要的是大夫,而不是这种青楼小倌用的媚惑之物,收下这个,岂非是要强忍下这口气。
行走江湖大半生,吴驰自认见过的大风大浪也不比眼前这个素羽少,但阴沟里翻了船,居然会被他给欺骗,甚至现在还要面对这等羞辱。
“愿赌服输。”
容勉摇摇头并不在意地闭了闭眼,“把东西收下吧。”
吴驰没动作,石头应了声是,接过那圆盒来,因听到素羽的话,便实诚地打开盒盖,拿手指抠出一点油膏来,并放在鼻端闻了闻,抬眼望着容勉,想着把这油膏抹到他那受伤处。
素羽见了冷嘲一笑,莹白的脸上勾动起一抹动人的流光,不是他不忠诚于容勉,而是他本来便不是容勉的人。
怪就怪容勉太轻信,在布庄内随便相信了他。之后又让他前去万琼国接那匹绢纱……
若是没有大少爷的话,素羽考虑跟着容勉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可惜,从来只有大少爷,而从来都没有容勉……
素羽最后瞥了眼榻上少年那腰处下的屁-股部位,隐隐地似乎有鲜红晕染开来,笑得越发深长,高调说道,“三少爷这伤到的位置真是极佳啊,以后做那事,也不必担心会被撑裂呢……”
“有香菜的味道……”
“给我看看!”盼香从外面奔进来,一把夺过石头手中的盒子,舔了舔,果真品尝出味道,厉声尖喝,“是谁拿来的这东西,不知道少爷不能碰香菜吗!”
哧——
与此同时,血像水龙头般顷刻间漫溢开来,自素羽的腹间,那朵小巧的血之花,随着吴驰抽回手中的匕首,血花慢慢变大,最后淋满了素羽那干净的衣袍,“你……”
素羽瞪大了眼,死不瞑目地指着吴驰,后面的诅咒之语未出,横栽于地,殒命黄泉。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屋子内所有人都不及反应,直到素羽的尸体渐渐变凉,传来一记清脆的幽幽叹息,“不过是枚废棋,又何必脏了自已的手。”
只见雷震裹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进来,迈过尸体,到了榻前,冲吴驰道,“吴师父,你处理好尸体,别放在这里晦气!”
吴驰扭头朝容勉看来,“想再拿香菜来害少爷,这个奴才,死不足惜!”
容勉望着尸体,轻轻地闭上了眼。
雷震挥手打发他们收拾尸体,转回脸来看了眼容勉,“你感觉如何?”
容勉甩了甩脑袋,把脸埋进枕头内,模糊作声,“吴师父杀了素羽,容开霁肯定还会来找我麻烦,真不省心。”
屋子内血水清理干净,雷震微笑着坐下来,伸出小手捉容勉的头发,“刚才素羽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将你比作小倌了,你却不生气,这倒是奇了。莫非你真的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发烧使容勉的脸颊抹了胭脂般地红,“两千两金的绢纱,都拱手相让了,还有什么气好生?还有,刚才你不也说了,素羽已是废子,我这是帮容开霁打扫垃圾啊。可恨啊,又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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