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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红绣在古剑山庄小住了几日, 谁也没提那日在山上似梦非梦的幻境, 便当是梦罢。
而住在这的几日她也从未见过古星北庄主, 按理说不应当的,的确有些好奇,却不是特别感兴趣。虽然这里任何地方相比帝都来说都是新奇的,可她的心早已飞回长安。
初十那日,红绣告辞离开,古麟没有挽留。
要离开的, 总会离开, 留也留不住。
队伍浩浩荡荡行至终南山山脚时,竟是遇见了朝遇宣。远远看去,他骑着白马, 一袭白衣头戴金冠,身后是一片如火的梅林, 翩翩公子,眉眼含笑。红绣捏了捏脸,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幻境, 脸颊有些疼, 还是不放心, 便小心翼翼地望了阿未一眼。
阿未形色如常,见朝遇宣没带很多人马,倒也不敢掉以轻心,人还是过去规规矩矩地行礼:“参见端王。”
朝遇宣似笑非笑,等着红绣到了眼前跟自己请安后才说:“我来的倒是巧了。”
红绣很奇怪他的出现:“不知王爷来终南山有何事?”
朝遇宣的表情未变:“接你回长安。”他怕她不信,又补充道,“乾汗前两日来京朝贺,二哥光顾着陪他,不得空闲,我便请旨过来一趟。”
红绣没有多想,只随口问他:“凉玉公主也一同回来了么?”
朝遇宣在马上微微一顿,才回答:“未曾。”他似是犹疑,有什么话已经到口边,却是故作轻松,“启程罢。”
红绣觉得其中另有隐情,也没多问,边上停着一辆朱璎四轮车舆,她踏着条凳上了车,朝遇宣毫不避嫌,下了马,踩着条凳跟了上去。
明明两个人都是有各自婚约的,再同舆而行难免遭别人说闲话,可朝遇宣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而红绣只隐约觉着他一定是有话想同她说,便是默认。可一路上,他从未主动开过口,若不是时间漫长而难捱,红绣定会认为自己还在幻境里,一定是。
一路相安无事,到了日落时分天空开始飘雪,越来越大,他们便在秦镇落了脚,原本若是继续驱车前行,亥时前是可以抵达长安的,可风雪无法估量,还要渡沣河,朝遇宣便要在镇上休息一晚,红绣算了算时辰,今早他能出现在终南山,那么必定是连夜赶往古剑山庄的,休没休息她不知晓,可他能那么精准的把握好时间的原因,她并不想去细推,最后还是同意在客栈落脚。
小镇虽比不上大城,该有的客栈酒楼一应俱全。
同庆客栈的杨掌柜前一夜见到朝遇宣时已经被惊吓过一回,这次连同红绣过来,着实又被震惊一次,两千戎装军士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
阿未见掌柜的这般表情,终是稍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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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用完晚膳后出了房间,还在年里,屋檐下挂着红色的灯笼,她双手搭在三楼过道的围栏处,看着昏黄的烛光,若有所思。
朝遇宣上了楼,远远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走近。
红绣转脸看他:“王爷若是找下官有事,不防说来听听。”
朝遇宣听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是不是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
“如若不然?下官猜不出王爷的想法。”红绣站直了身子说道。
朝遇宣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沉默一会儿才说:“早些休息罢。”
朝遇宣一只手负在身后,经过红绣身边,红绣看见他白色锦袍上用银线绣着的牡丹,袖口内侧的花边有一处已经翘了些碎线,穿在一位皇子身上,很是不应该。她仔细回忆还在司衣房时,那几年进贡来的纯白锦缎,是什么时候做成衣裳送去景阳殿的,记忆有些模糊,猛然想起来,好像是仙居殿的一个宫女去到司衣房要求这样的花色,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
可他还穿在身上,对他来说必是意义非凡。
既然他不愿意说别的事,红绣定不会多问。她对他,终究不会再好奇,可是那朵豁开了线的牡丹一直在红绣脑中盘旋不去,若是旁的她肯定不会过问,可自己毕竟在后宫也算缝制衣裳七八载,怎么能忍,便叫住了他:“王爷,请稍等。”
红绣没打算用银线将那花朵修补好,只是用小剪子将断了的银线慢慢挑开,再剪掉露出来的边角线,这样让花小了一圈,但是看起来不再毛躁。整个过程她没有说话,低着头,很是安静。
朝遇宣全程盯着她的脸,也没有说话。
末了,红绣用手捧着剪断了的银线准备回房间,朝遇宣在身后唤她的名字:“安红绣——”
红绣扶着门框竟不敢回头:“王爷何事?”
朝遇宣觉得心跳有些加剧,是不安还是恐惧,他不得而知,也许是一种紧张感,或者说是负罪感。
“快走!”他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
红绣回过头来:“什么?”
朝遇宣大声叫了句:“来人!”几个护卫闻声而至,阿未自然跟着上了楼,朝遇宣蹙着眉头看了阿未一眼,靠近他,对其耳语道,“带你主子从后门离开,不要声张,由水路回长安。立刻,马上!”
阿未觉得背上一凉,他明白朝遇宣的意思。
红绣不明就里,阿未已经将她拉着进了房间,换衣服都怕来不及,只说了句“得罪了”,然后用被子将红绣裹起来,直接扛着她从窗户跳到后院中。院中有守卫,阿未挑了几十个面熟的,一同悄悄地出了客栈。
阿未并不是完全信任朝遇宣,所以没有选择回长安,而是往终南山方向而行,打算天亮后再绕路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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