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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惜花稳了稳心神,先是挪开了针线,针扎了手指尖后既疼又麻,不过除了冒出一点小血珠,并没有多大伤口,她抬起头去看那位问话的妇人。
很是眼生,张惜花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她。
“莫不是身子不行不能生?你可得赶紧找个郎中瞧仔细。”没等来回答,那妇人嘴角一撇又出声问话,她声线很尖,一发言就让院子里人全听清楚了,便有几个妇人同样望过去好奇的瞅着张惜花。
张惜花心里不愉,正要说点什么,何二婶却代替她哼了一声道:“她是新妇生孩子着什么急,想当年你自己嫁给罗二狗时不也用了一年多才怀上?”
何二婶语气很冷淡,隐隐的透出一股嘲讽之意。
能来这院子的人,大多是与何二婶交好,另外小部分人,不过是瞧着热闹或者心里打着偷师的主意,至于何二婶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一个村子里住着呢哪里会不清楚?所以马上就有人附和何二婶的话,主动道:“说来我成亲后也用了半年才怀上呢。”
立刻就有人接话道:“我比二狗嫂还晚的,用了两年才怀了我们家铁柱呢。”铁柱如今还是个独苗苗,接话的妇人一家疼到了骨子里,她对于有人拿怀孕这个事讥讽别人是深痛恶绝,因为她没少被人埋汰,想想又道:“郎中先头与我说过,早怀、晚怀,还得看个人体质,只要身体没大碍,孩子迟早会来的。”
“听了大家说的,何生媳妇你可别着急啊,慢慢着总会有的。”
一时间好几个人争相把自己的事儿说出来宽慰张惜花,弄得张惜花更加不好接口了,于是只能腼腆的谢过别人的好意。
挨得近的一位稍微年轻的妇人突然凑近张惜花的耳边,小声道:“那找事的是罗香琴的二婶,你别理她就是了,一家子在村里有名的厚颜无耻。”
至于怎么个厚颜无耻法,那人却是不方便细说,因为罗二狗的媳妇王氏此时在场呢,加上她偷偷瞄了一眼何二婶,见对方并不乐意她告诉张惜花,那人说了一句舌后马上就闭紧了嘴巴。
香琴这个名字,张惜花不是第一次听进耳朵,刚嫁来那几天在村子里走动时,有些人背后嚼舌头时声音特别大,由不得她听不听。
似乎是那个与何生订亲的姑娘,据说后来去了县里给一个大老爷做妾,跟着过好日子了,因此才与何生退了亲,不然哪能便宜张惜花啊。
何生即使退了亲,也有不少人乐意把闺女嫁给他,本来很多人都磨刀霍霍呢,结果突然杀出个外村的张家女来,可不把人气死。
因此嚼舌头的都是那些没落着好处的,这个罗二狗的媳妇就是当中的典型。她也有个闺女,比香琴小一岁,模样生得没有香琴那么花容月貌,她自信也是小家碧玉,于是厚着脸皮提议把罗香琴之前的亲事让给自家闺女。
结果何曾氏不领情。非但不领情,她还特别迅速的给儿子定下了张惜花,没等一个月就热热闹闹的办了何生的婚事。
村里人都说何曾氏这是在赌气呢。消息灵通点的,打听到张惜花家境贫寒,一家六口人饭都吃不饱,且她名声还不太好,据说是跟同村男子有些首尾,人都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因此起初不少人对于张惜花是不屑的。
把院子门一关,大家各过各的小日子,别人的闲言碎语哪里影响得到何家?加上是何曾氏自己给儿子聘娶的媳妇,她没有理由嫌弃,至于何生,没看人家小夫妻处的很不错吗?所以难听的话虽然不少,但是没人会不识趣的跑到何家人当面说。
何二婶与何生家亲近,自然同仇敌忾看不惯罗家的作风,她一点也不愿意罗二狗媳妇上门,奈何那女人脸皮子太厚,冷嘲热讽都赶不走。
何二婶向着王氏投了个冷冷的目光,转头和蔼的对张惜花道:“惜花啊,那些婶子们说的都很对,你自个儿也懂不少医理,就别理那些个小家子气的人,全当她刚才说的话是放在狗屁!”
噗……张惜花差点就笑出声,她觉得何二婶很可爱,果然是跟二叔匹配得紧,老夫妻俩一个爽朗风趣,一个心直口快,都是让人没压力的长辈,所以她才那么快与何二婶熟识起来,家里没事儿也喜欢到这儿做做针线。
二婶那样不客气说话,也是向她暗示这妇人并不值得交往,张惜花脆声回道:“我不理,那话在我心中连狗屁都不是。”
别以为张惜花平时斯斯文文,加上又是娇滴滴新出炉的小媳妇就好欺负,要知道她未出嫁前可是能扛起家里不少担子,张大福与蔡氏很多时候都要依靠她的建议行事。因家里贫寒,性子被磨得很坚毅,罗二狗媳妇这点冷言冷语根本就打击不了她。
不相干的人对自己甩脸,岂有忍气吞声的理?张惜花说完看也不看对方,笑了一声从篓子里找出相似颜色的碎布,打算在何生衣服破了大洞的地方缝个补丁。
何二婶立时笑道:“极是,可不是连狗屁也算不上呢,有人啊,却没发现自家嘴巴有多臭呢。”
而两人一唱一和,明着表示了对挑事人的不满,院子里爆发出一阵阵笑声,那罗二狗媳妇脸色青白交加,觉得没趣,丢了话就回了自个儿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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