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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缪彝安排,审理周贤窝藏杀人犯之案件,仍由廖屠、曾夔两人负责。廖屠为主审,曾夔为副审。
周贤被捕,关在牢狱,一月有余,才被提审。
这日,周贤面无表情,戴着脚锛枷锁,由两个狱吏押着,被带到审讯室。
一进审讯室,周贤见墙上、地上,乃至空中,都摆满了刑具,各式各样的。廖屠、曾夔表情严肃,坐于审讯桌前。
室内气氛——阴森、冷峻、霉味、晦暗……简直压抑得让人无法唿吸。
狱吏叫周贤跪下。
周贤昂然不动,“哼哼”一阵冷笑。
廖屠问:“为何不跪?”
周贤又轻蔑一笑,:“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你们这些狗官。”
廖屠闻言,大怒,:“给老子跪下。”
狱吏见状,过来强制周贤跪下,却被曾夔摆手阻止了。
曾夔给廖屠使眼色,示意廖屠别让周贤跪。廖屠嘟囔:“民见官,哪有不跪之理?”嘴上虽这么,但还是作罢。
周贤昂然站在审讯室中间。
廖屠问:“周贤,我问你,你老实回答,你把鲁贵藏在哪儿?”
周贤答:“我不会的。”
廖屠不耐烦地吼道:“快!”
周贤又笑了,:“你真的想知道啊!我告诉你吧,鲁贵藏在我的脑袋里。”言罢,直接扑向墙壁,以头撞墙。撞击脑额,鲜血直流。
廖屠见周贤,桀骜不顺,没问几句话,竟然就撞墙,心想分明是来示威的。
顿时,气极败坏,恼羞成怒,质问:“你简直不识好歹,看来是欠收拾。来人,快给我用刑。”
一直在旁静静垂立的狱吏,听得廖屠吩咐,立即将周贤掀翻,平躺于刑桌上。
随即顺手从地上,拿起银鏊与木炭。银鏊是一种器皿。
将木炭放在银鏊里,点燃木炭。
木炭中混有易燃物,很快熊熊燃烧起来,把银鏊底面烧得滚烫。然后,以火热的银鏊,放在周贤裸露的肚皮上。
此刑名,叫“烫肚”。巡抚监狱专门为铁络钢筋、铮铮侠骨的犯人而设。周贤刚好撞在枪口上,正好符合这种倔强不从之性格,因此用此刑。
事实上,没有几个犯人,能够经受得住。
顿时,浓烟气升腾腾,“咝咝”作响。一股烤肉皮焦味,扑面而来。
其余在场的人,无不面色惊惧,都不忍心观看。
不一会,周贤肚皮上,被烫起了几个血泡。
周贤不但毫不畏惧,反而忍着巨痛,怒从胆边而起,大声叫:“他娘的,我不怕!木炭放少了,还不够烫。为啥不再加一些炭,让炭火烧得更旺?”
罢,周贤昏死过去。
狱吏赶紧将炭火拿开,然后以冷水泼在周贤身上。
周贤惊醒过来。
廖屠再次问:“到底招不招?”
周贤躺在刑桌上,怒目圆睁。虽然虚弱无力,但仍然倔强地摇了摇头。
曾夔在一旁冷眼观闻,觉得周贤不是一般的犯人,有胆、有识、有正义,佩服之心油然而生。
把廖屠拉到一边,曾夔悄悄地:“像周贤这样的犯人,我们没有必要再审,不如上奏巡抚大人定夺,让我们也落得个好名声。”
廖屠从其言,报之。
缪彝是行伍出身、性情中人。闻之,为之一震。惊异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久都合不拢。
当了这么多年的巡抚,还是第一次碰见像周贤这样不屈的犯人。他谁也不服佩服,就服像周贤这样硬朗的汉子。
于是,破例召见。
廖屠、曾夔叫狱吏将周贤带至堂上。
厅堂上,缪彝正襟危坐。见周贤拖着刑具,缓缓而来。遂亲自下堂,将周贤脚锛枷锁取下。并赐座、上茶。
周贤慢慢坐下。
缪彝和颜悦色地问:“为啥要窝藏贼人?”
周贤答:“鲁贵是豪侠,不是贼人。”
缪彝有点生气,:“我问是为啥?”
周贤答:“古人曰,言必行,行必果。事先我向他做出过承诺,即使是让我死,也绝不食言。我就这样的人,所以我要好好保护他。”
缪彝问:“鲁贵是你窝藏的吗?”
周贤答:“好汉做事好汉当,明人不暗话。鲁贵确实是我藏的。”
缪彝问:“鲁贵与你素不相识,搭上你的性命,值得吗?”
周贤:“值得,怎么不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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