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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呼啸,袭卷整片无极海。大树如弱草,被风刮得七倒八歪,甚至齐根拨掉。船埠处几艘小船翻了,三叔的乌漕船也摇摇欲倒。
千钧一发之际,卫千总顶住了“大梁”,他号令手下把货搬进地库,又分出一批人将沿海渔民、船夫疏散到别处。
众人紧而有序,彻离船埠。
墨华一手拉住粗缆绳,一手抱紧卫绛。落上甲板之后,他立马将外袍脱下,小心盖在卫绛身上,替她挡风遮雨。
不知是冷还是怕,卫绛不停抖擞,人像失了魂魄,双目怔怔。卫家人全都围拥上来,个个面露焦色,一个劲地问:“人没事吧?”
卫绛没有缺胳膊少腿,脸也没摔坏,看样子像没事。李氏吓坏了,“哇”的一声,抱上她哭。
兴许就是这声大哭,把卫绛的魂叫回来了。她抬眸,看见墨华,暴雨之中他笑靥如故,就像一缕不散的魂,是来索命,是来讨债。
不知是不是雨太大,卫绛越发看得模糊。她晃动几下,怎料头沉脚轻,一下子栽倒。
耳边响起惊叫。有人接住了她,臂膀温柔有力。
卫绛觉得不舒服,再也睁不开眼,没过一会儿,她开始咳嗽,咳着咳着咳出了血。
墨华见到触目的红,惊惧交织,他忙拍拍她的腮颊,唤几声:“阿绛。”
卫绛没了反应。
“快!快把她带回去!”卫千总命道。话音未落,墨华就已打横抱起卫绛往卫府跑。
回到卫府,把卫绛送入闺房,李氏忙将常师爷拉来了。常师爷手拈胡须,仔细把完卫绛腕脉后,翻起她眼皮看半晌。
“常师爷。阿绛,要紧吗?她什么时候能醒?”李氏拥上去,眼中噙泪,不敢哭。
墨华敛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着常师爷的答复,只见常师爷眼露悲色,摇头叹道:“真是奇怪,前几日明明好了,怎么这回来势这般凶猛?”
“什么意思?常师爷,我听不懂,请你直说吧。”
常师爷欲言又止,而后勉强地扯起笑:“老夫去找些药来。”
说罢,他驼着背,蹒跚走出门。墨华追过去,在无人之处将他一拦。
“常师爷,我知道您刚才略有保留。您可与我直说,我不会多嘴。”
墨华声音不似以往清脆,沉闷的,心事重重。
常师爷看他浑身湿透,还没换衣,不自觉地提醒道:“快去把衣裳换了,免得着凉。”
“常师爷,您先告诉我。阿绛的病有救吗?”
常师爷不想多说,一个劲地点头:“有救,有救。”
墨华不信,目光如刀似剑,狠狠地往老头儿脸上刺。
“常师爷,说实话!”
常师爷唬弄不过去了,无奈地深叹口气。开口前,他环顾四处,确定无人之后,才道:“二妮子的病难治。也许是这次受了累,病来如山倒。凶险啊!”
墨华噤声,幽蓝的眸死瞪着,如含冤而死的吊死鬼。
“没办法了吗?”
常师爷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嗫嚅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墨华再次逼问:“真没办法了吗?”
常师爷叹气,很不情愿地说出个法子。
“还魂草可以治,但是会缩短寿命。若能配上鲛人珠,说不定可破这个毒性。不过鲛人珠据我所知贤王府里有。”
“贤王府?”墨华眼中闪过微光,随后又凝眉思忖。“这鲛人珠长得什么样?”
“长得就像肉枣,龙眼大小。”
常师爷边说边圈起手指比划,忽见墨华神色不对,他顿时警惕起来。
“怎么?你该不会想去偷吗?”
墨华不语,手抵下颏陷入沉思。
常师爷拍下大腿,忙不迭地劝说:“贤王府守卫森严,你也不知道鲛人珠摆在哪儿,再说最快也得一天的马程,你打个来回,二妮子说不定已经……”
常师爷自觉漏了嘴,急忙拿手捂住口。未等他反应,墨华旋身跃出回廊。
“常师爷,你先撑着。明早我定将鲛人珠奉上。”
话音未落,他已不见身影。暴雨倾盆,迷乱人眼。这种天,是丧命天。
几声惊雷贯耳,夜深人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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