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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急姐姐,还是在急我?”
卫绛反呛。卫千总顿时语塞,支吾半晌,才道:“当然是在为你心急。”
卫绛听后冷笑,道:“爹爹,你最不会骗人了。我情愿你说真话,也不想听你这般遮掩。”
一针见血,卫千总面色尴尬难堪。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总能分出个一二。
卫千总偏爱卫珍儿,他自己也清楚,这么多年他不愿戳破这层纱,卫绛刚才却毫不犹豫地把它扯碎了。
卫绛的心也同这纱一样,支离破碎。上一世爹爹对她的疼爱、姐姐对她的好全是假象,这一世她看清了、明白了,即便她为卫家尽心尽力,在爹爹眼里还是卫珍儿最重。
卫绛深吸口气,装作不以为然,她不屑于卫珍儿争宠,哼笑道:“二女共侍一夫,我做不到。爹爹心疼姐姐就把这婚事指给她好了,我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这一年多我替家里做这么多事也问心无愧了。”
卫千总一听,浓眉拧得更紧了,不由喝道:“说的什么胡话!你不愿意,爹爹还逼你不成?”
“明知我不愿意,你还来问作甚?”
说着,卫绛抿起嘴,实在掩不了伤心,眼眶渐渐泛红。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自是和别人不同。重生之后都在为卫家考虑,辛酸苦辣咸全都自个儿担当,谁能懂她?没人懂也就罢了,到后来还遭亲人算计。
“我这不过是问问嘛。”
卫千总语急了。他觉得姐妹共嫁一夫算得了什么,前有媓皇、女英;后有大小周后,古往今来也有不少姐妹同嫁。虽说墨华及不了舜帝、李后主,但以他的才干样貌,两女儿都嫁他也算不亏。更何况,卫珍儿心高气傲,死活看不上几个肯娶她的人,非要找到满意的才嫁,怎想最后挑上墨华。
眼下卫珍儿名节受损,年纪也越来越大。卫千总思前想后,实在没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只得便宜墨华这个小子,没料到卫绛这里撞了这么大颗钉。当初她口口声声说不要墨华,他真以为她会谦让呢。
父女二人心思迥异,一个无奈,一个委屈。
静默半晌,卫千总长叹,见卫绛不声不响,心中愧意渐浓。这个小女儿太像他,性子刚烈,不够柔;可女子不柔,怎讨得了男人欢心?其实他还藏着一个念头,是怕卫绛将来抓不住墨华的心,若加上卫珍儿的柔情蜜意,此等将才定是终身受卫家所用。
“罢了,罢了,这事就当爹爹没说过。你别放在心上。”
卫千总边说边伸手想摸摸卫绛头心,卫绛却扭过身,躲开了。
“你能当没说过,我却不能当没听过。爹爹,我自知比不上姐姐漂亮,也没她乖巧懂事,但我可以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如今卫家五成生意是我拿下来的,当年要不是找到苍狼蛛、认郑老爷子为干爹,卫家能有今天吗?我也不求你记得我这做女儿的好,但求你给我点脸面,凡事先摸下心偏不偏,再来找我说事!”
一句重话毫不留情砸在卫千总脸上,一下子把他砸懵了。卫千总缓过神,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他嚅嗫,实在没脸再开口便低头走了。
卫绛伤了卫千总的心,见爹爹怆惶而去,她惊觉话说得重了。
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说的人痛快,听的人不管冷水、烫水都得一一收下。好水止渴,恶水淋头,这回卫千总淋得狼狈。
卫绛追了出去,到院口已不见爹爹身影,她不由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忽然,前面晃过一黑影,如烟飘忽,而后落在她跟前。
“二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是别走动为妙。”
卫绛定睛一看,原来是苍狼蛛,那细铁杆支撑的右腿使得利落,与常人无异。卫绛早听说他武艺高强,今日目睹果然了得。不过她没心思评判他神出鬼没的功夫,一心只想去找爹爹。
她说:“苍大叔,我先前与爹爹闹了几句,爹爹定不高兴,我想去找他赔罪。”
苍狼蛛听后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见卫千总面色奇差,想必父女俩吵得不可开交。他思忖片刻,便道:“我陪你去吧,眼下怕你不安全。”
卫绛点头道好,随后就在苍狼蛛的陪同下去了卫千总的书苑。
到卫千总书房前,其两个亲卫立马拱手抱拳,极恭敬地唤一声:“二姑娘。”
卫绛摆手,示意他俩轻声些,以免爹爹听见。亲卫得她眼色,立马后退至门边,如两尊门神巍然不动。
卫绛抬手,正欲叩门,就听见里边有人在说:“爹爹,你莫要伤心。这全是我不好,不应该向您开这个口,眼下不但叫您不痛快,还把妹妹得罪了。我……我这就去和她说。”
“算了珍儿,阿绛脾气差,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桩事我看成不了,爹再给你想想法子物色个好的。唉……也不知你和你大哥的婚事怎么会这般难。哦,对了!前几日三叔收下个小黟,人品样貌都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
……
书房里没声儿了。卫绛都能想象得出卫珍儿如何颦眉娇柔,如何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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