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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宇几乎贴到了湖底,但又不敢靠的太近,因为如果一不留神将湖底的淤泥搅起的话,顷刻间那些粘稠会融入湖水里,遮住自己本来就浑浊的视线,让自己迷失方向,将这危机四伏的湖底变的更加凶险。
他小心地将手中的硬物拿起,轻轻托起,强光灯扫过,那硬物泛起一层白光,郑宇能感觉到那硬物不规则的表面光滑无比,诧异至极,没想到在这漆黑的湖底,居然还有如此洁白的东西,他缓缓地拿到眼前,终于看清了,白森森的硬物上,呈三角形分布着三个满是淤泥的空洞,由于湖水的涌动,洞里的淤泥正像三缕青烟往外冒着,郑宇看到眼前一幕,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松开手,看到那东西朝湖底坠去,他感觉眼珠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原来刚才捧在手上的,不是贝壳,也不是石头,而是一个早已被湖水泡得雪白的骷髅。他努力想让呼吸平复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半睁着眼睛,将强光灯打向湖底,映入眼帘的却是更让自己魂飞魄散的一幕。
湖底白花花一片,全是人畜的残骸,在湖心暗涌的潮汐力下翻滚着,那些遗骨聚成了一座小山,而郑宇此时正漂浮在山顶,环顾四周,那些骨头上的空洞仿佛无数双幽怨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郑宇不敢再低头看了,他知道,多看一眼,就会给心里徒增一份恐惧,他闭上眼睛,虔诚地在心里为这些亡灵默默超度了一下,想到还是找到小蕊的遗体要紧,于是顺着这座骷髅山,借着微弱的光开始搜寻起来,绕了半圈,却一无所获,他有些沮丧,冰冷的湖水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了,牙齿也不觉开始打颤了,甚至意识都好像渐渐模糊起来了。
他突然想起杜凌仁说的话,完了,应该是阳气最盛的时间快过了,他赶紧甩动一下手臂,用力在水下摇摇头,想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就在头顶灯光纷乱晃动的时候,突然在余光中,他看见不远处,一条白色的带子状的东西正在不停摇曳。
他赶紧张开已经麻木的双臂,拼命划着水,朝那方向游去。
终于,他离那件东西越来越近了,可是眼睛却越来越朦胧了,泪水滴到潜望镜上,让眼前一片迷蒙。
那白色的东西正是小蕊身上穿的连衣裙,只见她浑身惨白,漂浮在离湖底几公分的地方,一双眼睛紧闭着,脖子上的伤口被湖水泡的有些肿胀,脸上挂着幽怨而又略显痛苦的表情,只是一头乌黑的头发还在水中纷纷扬扬地飘散着。
郑宇游过去,一把将陈小蕊抱在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想到他心爱的人躺在这冰冷异常,阴森恐怖的湖底,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心一下子彻底碎了。
“小蕊,别怕,我现在就带你上去。”郑宇强忍住泪水,又看了一眼怀里依旧美丽却又冰凉的陈小蕊,说道。
当他把陈小蕊背起,正准备往上游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块玉佩,犹豫了片刻,他将小蕊的遗体轻轻地放到一旁,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小蕊,你等着我,我马上带你上去。”
郑宇看着那座骷髅山,一下子明白了,那块玉佩三十年前掉进水里的,这里是整个湖地势最低的地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聚集到了这里,按照杜凌仁的提示,那块玉佩一定被埋在了下面。
事不宜迟,他屏住呼吸,顺着水势游到那堆白骨的顶部,伸出双手开始使劲刨起来,湖底的骷髅山顿时开始倾塌,那些残骨不断翻滚,朝地势更低的地方坠去,郑宇也顾不上眼前浑浊一片了,他睁大双眼,努力在那堆残骸中翻寻。
就在那骷髅山眼看要被夷为平地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绿光瞬间将那团浑浊照亮了,郑宇顺着光亮拨开边上几根白骨,终于看到了那块玉佩,它正闪着荧荧的光,挂在一根残断的肋骨上,郑宇兴奋地取下来,将那玉佩上的链子缠到手腕上,赶紧游向小蕊,将她背起,朝着头顶的方向奋力游去。
而此时,湖边两个人近乎绝望了,杜凌仁一声不响,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而王自超发出信号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可是依然不见郑宇的影子,他手心满是汗水,心里乱作一团,想到自己对老沈的保证,想到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他黯然神伤地低下头,伸手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蹲到地上。
就在王自超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杜凌仁却异常激动地叫了起来,“快看,看湖里。”
王自超猛地抬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笼罩在湖面的那团浓雾正在渐渐散去,仿佛被湖心一股神秘的力量吸了进去,而黝黑的湖水也逐渐变得清亮通透起来。
“太好了,郑宇肯定是成功了。”王自超几乎要跳起来了,他起身跑到杜凌仁身边,一只手搭到杜凌仁肩膀上,全神贯注地盯住湖心。
终于,随着一朵巨大的水晕在湖心绽开,郑宇背着陈小蕊浮到了湖面,此时浓雾已经完全消退了,王自超清楚地看到郑宇正奋力朝岸边游来,他高喊道:“郑宇,好样的。快,加把劲。”
眼看着快到湖边了,王自超赶紧伸出手来拉了一把,郑宇将背上陈小蕊的遗体卸下,爬到岸边,将潜望镜取下,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王自超蹲下一看,只见郑宇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浑身哆嗦着,牙还不停打着寒颤,他赶紧伸出手来在郑宇胸膛上按了一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对杜凌仁说:“没什么大碍,体力透支了,让他先缓缓。”突然,他看到了郑宇手腕上缠着的链子,小心翼翼地取下来,递给杜凌仁,“是这块玉佩吧?你看看。”接着,看看气若悬丝的郑宇,“小子厉害啊,果然没看走眼。”
杜凌仁颤抖着手,接过那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完好如新的玉佩,眼眶湿润了,整整三十年了,终于找到了,他激动之情顿时溢于言表,甚至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王自超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样子,也着实替他高兴,这意味着那些跟陈小蕊一样的冤魂终于可以得到安息了,也宣告杜凌仁再也不用过那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了,而自己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和小吴来一场约会了。
他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又看看碧绿清澈,映着周围山林倒影的湖水,一下子觉得惬意的生活又回来了。
正当他闭上眼,遐想着的时候,杜凌仁突然看着那块玉佩,惊讶地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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