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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了又落,潮退了又起,时间总不会停留片刻,所谓人生苦短,过一日少一日……失落或得意,人总还需努力地活。
自那日给出选择题,君亦衍再没有回主屋住过,未夏也不再到书房去。仅是一墙之隔,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持续半月,如今便是用饭,他也不到厅里了,以忙碌为由只叫人端到书房。他……开始避着她。
府里无人不知他们在冷战,更有甚者偷着议论侧妃失宠。未夏充耳不闻,无任何表态,每日缝缝剪剪,做女红,逗弄一猫两鸟,天越发热了,细细每日都要洗澡,她也不让人插手,每每自己做了,却洗着洗着又会发起呆,丫鬟们乖觉,不敢扰她,总待在一旁陪着,如此未夏越发安静,也不大爱出院子了,连种红薯的事也不大过问了,明显变得寡言。她每日却仍旧做了早膳和夜宵,遣人送到书房,却每每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邱三因近身伺候君亦衍,陆续有人旁敲侧击地打探事因,就连齐荆也忍不住问起了。邱三只知与白离草和阿免有关,旁的却说不大出来。原本谁都原以为是小吵小闹,主上很快就会消气,哪知会越闹越僵,看君亦衍脸色,邱三不敢盲劝。
面上越如止水,心中越是煎熬,咫尺不见,最是折磨。一夜一夜,未夏总难以入眠,有时阖上眼,浅浅睡了,又梦见上一世,一幕幕由甜蜜到分手到诀别,醒了便是一脸泪。
好不容易到今天,为何又走到了这步死胡同……从前,她只道那人性温好哄,一副难得好脾性,却忘了他认定的事,便是一条道走到黑,谁也拉不动。这一回,他怕是铁了心要用那株白离草了却阿箩之事,为迫她妥协,他甚至口不择言,问她是不是不够爱他。今时今日,彼此之间爱或不爱,岂会无感。他只是气极罢了。
晨醒,半宿噩梦,半宿辗转。
院外传来簌簌声,间或夹杂兵器碰撞的响动,是君亦衍在与人耍剑拆招,近日,他起的越发早了。未夏起身走到窗前,倚在那里听了一阵,越听下去,越觉声音近在咫尺,思念忽然破胸溢出,她再也撑不住了,起身跑向门边,手触上门框,却又生生止了。妥协,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一念之差而已。可一念之差间,却是一条人命,尤其那人是待自己如此之好的阿免。他有他的苦衷,她有她的坚持。妥协,又实在也是最难的事。未夏知道,这一刻,心中差一点就要松动了。
细细无声跟来,蹲在脚边,默默****她的脚踝,而后扯了她的裤管,将她往门外拖去,仿若安慰,抑或鼓励。未夏垂目,将它抱起,抚着它小小的脑袋低低念道:“不能去啊,细细,你说,世间可有两全法,情恩不负?”说罢倒回床上,以被遮目,笑的苦楚。
又过了两日,阿箩再次毒发,偏院那边灯火通明,未夏站在与书房相接的那洞门前,枯站了一夜。身后阿免抱着细细默立相陪,具是无语。直到清晨,君亦衍与邱三一身疲惫的走来,他看见她,抿唇不语,略作停顿,便大步迈进了书房,步伐果决。
他有一颗柔软的心,有时候,这颗心却可以很硬。未夏转身,只对上阿免痛惜的目光。勉强笑笑,站了一夜,腿早已失去知觉,阿免丢了细细上前来扶。
“我早已舍弃,小姐又何苦坚持。”阿免扶着她慢慢行走,笑的很淡,语调很轻:“你知道,即便你把白离草还了我,我也不会服用。”
“可是你会后悔,”未夏转头,怜惜地伸手,触上那张银色面具:“若我用了这颗白离草,当你知道真相,当你相信……我并不是你的大小姐的时候,你会后悔,并且恨我……阿免,我不是那个人,本就不值你如此待我,更不愿将来你因此恨我。”
“未夏,”他生涩地唤她的名字,眼中含泪,语带痛苦,却浅浅而笑。他笑着问道:“你怎知,我会后悔……我唯一悔的便是当初被仇恨蒙心,弃她不顾,任她被害。”
未夏震诧,许久不能言语:“阿免你,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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