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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晗赶到豫城时是在凌晨。那时候君亦衍正陪着未夏站在院中,为细细招魂。她一直坚信细细可以再回来,像是一个沉默而执拗的疯子。君亦衍因此不敢将细细轻易下葬,找人制了一口小棺,收敛尸首后又用大量冰块冰封起来,却又不敢让她看见。
她的情况不好,很少吃饭,也不肯开口说话,先时君亦衍只以为她心情不好,仍旧每日挑一只猫仔抱过来吸引她注意,可不论那猫仔与细细怎样的相似,她从不肯抬目看一眼或伸手触摸一下。他耐着心的哄她,与她讲话,她默默的听,模样乖顺,只是不肯再说话。他承认自己低估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但他真的从未感觉到这样挫败过,每每待她睡下,他便会烦躁不堪地走进地窖,狠狠地将那贱婢抽上一顿,发泄心中的怨气,那皮鞭上染过粗盐,每一次抽上去都运了内力,竹熏的骨头都被抽裂了几块,短短几日,已不知挨了几百几千下,连喊也喊不出来了。他仍不解恨,不肯让她轻易地死,偏偏要用最好的药材吊着命,不许她咽气。看守的几人多有不忍,但无人敢劝,谋害主子这样的大罪,无论怎样的惩罚都是罪有应得。
又过了七八日后,未夏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开始不肯吃饭,不能入睡,身体不断消瘦,君亦衍哄不好,便狠下心强迫她吃东西,可待撬开她的嘴,才发现她喉中竟长了四五个巨大的水泡,有两个已经溃烂,整个口腔里又红又肿,没有一寸完肤,几乎是连吞水都成问题。
他这才开始急了,请来大夫,只说是急火攻心,要将淤结在心里的火降下,身上才能好。君亦衍只得不时用湿帕给她浸唇,每顿只做蛋羹,怕刺激到她的喉咙,盐也不敢放,一点一点地喂,为减少她吞咽的次数,索性将药也扮进了蛋羹里,每次倒也能强行喂她吃下小半碗的量。只情况仍不见起色,不得已,他给秦一晗去了信。
见到那个面沉如霜疾走如风般步入庭院的人,未夏唇角颤抖,终于说出了十几日来的第一句话:“一晗,细细没了,怎么办,我把细细弄没了……”
那嗓音钝哑粗粝,如磨心耳,几乎辨不出她原来的声音。久未开口,那唇角干涸,一句话便使唇上渗出血来,君亦衍来不及同秦一晗招呼,急忙回屋绞了湿绢来给她擦拭,再返回时,未夏已虚弱地倚在秦一晗怀中,低低哭泣,她已多日无法吞咽,身体本是极度缺水,这会儿那干涸许久的双眼却仍旧淌出了那么多的眼泪来。
她情绪实在不稳,反反复复总是那么一两句自责的话,秦一晗拥着她安抚了一阵,便点了她的昏睡穴,另她暂时歇下。
安置好了未夏,秦一晗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君亦衍:“带我……去见细细吧。”
君亦衍惊诧的发现,无论何时总是潇洒倜傥一派老成不惊的秦世子,嗓音竟然有些颤抖和不稳,而那一向英气锐利的双眼竟隐有泪光,溢满悲伤之色。
那一刻他是真的震撼了,西秦离君国不算最远,但即便接到信后立即启程,星夜兼程一刻不歇最快也要八日才能赶到,他却用了短短五日便抵达了豫城。那只猫不仅对未夏十分重要,对秦一晗来说,一定也非常的重要。
在那小小的尸首前站了许久,秦一晗没有回身,只偏了偏脸,嗓音黯淡道:“化了吧,稍后我带回秦国安葬。”
君亦衍立即唤了人吩咐下去,待回转时,见秦一晗正俯身抚摸着那冰冷僵硬的白猫,他另一只手撑在桌案上,似悲呛不能自抑,嗓音哽咽着说道:“走吧,细细,你再也不欠谁了……下辈子,一定要为自己而活,知道么,要为自己活一回。”
君亦衍心一颤,竟觉得呼吸滞了一滞。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秦一晗在,君亦衍便不再时时守在未夏身旁,他开始着手正事,每日除了固定几小段时间用来陪伴未夏,多半是与一干属下聚在书房。一则夺嫡迫在眉睫,帝都形势随时可能有变,一应状况都需做好应全措施。二则为他们兄妹二人多留一份空间。不管怎么说,秦一晗来了之后,未夏的状况的确开始好转了,喉中的血泡一点点化去,渐渐的也可以正常吞咽咀嚼食物了,面色也终于恢复了几分常态,只是依旧寡言。
虽然大夫和阿免都为她细诊过,确认她已无大碍,但因为被上次的事情惊的怕了,使心中有了阴影,君亦衍总怕她不说话是因不能说话,惟恐她在口中有恙,每每等她睡了,便要轻着手指去探她的嘴,仔细验过,确认无异样,才能放心下来。至此他也确信了,她不愿开口与他讲话,是因心中依旧有结,她还是不能原谅他。
君亦衍很是无奈,秦一晗又不赞同他再抱别的猫去未夏面前,他束手无撤了,似乎只能等她的心慢慢恢复。但好在也不知秦一晗对她说过什么,她再也没有为细细招过魂,十分平静地接受了细细死去并被焚化的事实。
圣旨来的那天正是五月初八,豫城的天已十分炎热了。一众人顶着烈日跪在院中,君亦衍接了旨意下意识转头去看未夏,见她面色如常,他便探手去握她的手,她默默地任他握着,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直到他松开她起身去送那前来宣旨的公公,她垂目望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心,在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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