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地老天荒歌曲原唱),接着再看更方便。
回到王府已是凌晨,赖丛回宫里侍奉皇帝了,留了一个小太监等在府上。见到君亦衍进门,那小太监顾不上他面如沉霜,立即上前问候一声,便要宣皇上口谕。
君亦衍却连听他说完的耐心也没有,径直转身进入房内,不多时出来,手上便多了一只信封。小太监一见急得直抹虚汗,昨日这位爷让赖大公公久请不动,皇帝气得连发五道口谕,豫亲王仍旧不上朝,也拒不入宫,每次都只是打发他们一个信封叫他们回去交差,第一二次尚可,第三次后,皇上看到信封勃然大怒,未及拆阅便直接撕了个粉碎,气得几欲昏厥,一众奴才战战兢兢地去收拾御书房,有胆大的瞟了一眼,只见豫王的那几封信上都只有一模一样的八个字——“顺水推舟,按兵不动”。
将信封丢给他后,君亦衍回房换了身衣裳,便再次出了门。及至天色微曦再次回到府中时,他脸色却越加的陈黯了,双眼里尽是倦色,见小太监仍旧捧着信等在厅里,终于皱着眉,顿了步子。
“王爷!”全公公大喜,急忙迎上前,快速说道:“奴才奉皇上口谕前来传旨,今日早朝前,皇上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豫亲王!”
晨风宁静,将石榴花的香味和风带入厅室,君亦衍一时失神,望向院中。离去两年,这处宅子下人们打理的尚好,风景依昔。只是这时候春花全数败尽。六月二十一了,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深夏,只见那百日草长的浓密,石榴树开的繁茂,美人蕉生得挺拔碧青,格外的……刺目。
心中烦乱,君亦衍转过身,恹恹道:“来人,备轿入宫。”
豫王府虽属内城范围,离帝都中心、皇宫还是有些距离。那时候他不受宠,为着大婚皇帝随手赐下这所宅子,叫人收拾了给他当做府邸。这次回来,皇帝本提出让他宿在宫中或重赐他一所近些的宅子,都被他拒了。靠在轿子里短暂的闭目凝神,他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嘲意,催的这样急,那老头子是真的怕了吧,叛党越来越近,纵然天下之主、九五之尊,一朝被反,也能被逼得慌了神,将他当成救命浮木。可若他那九五之尊的父皇知道了勤王能逃出帝都全是他君亦衍暗做的手脚,恐怕会气得直接吐血升天吧。
秦一晗说他太过激进,剑走偏锋终是不够稳妥。此刻他却是万分庆幸当初的激进。再慢,会来不及的。
时辰尚早,已接近早朝时刻,是以东门前聚集了大批面色焦灼的臣僚,看到豫王府的轿子行过,无不以手指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太极殿。
待太监通传过后,听到里面允了。君亦衍方整衣戴冠抬脚迈进,皇帝已起了身,刚在赖丛的服侍下饮下药,两名宫女正小心翼翼地捧着瓷杯、玉碗和丝绢,等着他漱口完毕。
待皇帝皱着眉头漱好了口、拭了嘴,又有宫女捧着糕点果饯儿上前,他摆摆手,吩咐一众奴才退下。他真的病的不轻,不过从床前走到榻边,再坐下身来,这一番动作下来就已大口气喘。连日来的战败与焦灼,被儿子们伤了心,加上被君亦洺下的那次毒,还差点提前要了他的命,如今这具老迈的身体已然熬到了灯枯油竭,却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应付自他登基到以来最大的危机。他这一张皇位,得来时已不光彩,若去时也狼狈失败,只会沦为史书上的笑柄。
“衍儿,坐吧。”皇帝喘了一会儿,抬了抬手,立即有小太监搬来了圆凳,君亦衍谢了恩,坐下身来。
倒是没有追究他昨日为何抗旨旷朝,皇帝指着手边的一小叠折子,疲倦道:“这是前天夜里来的消息,韶关与裴城失守,叛军人数已达二十万,全部集在裴城暂作休整,预计三日后就要整装待发横跨丹水河了。”
君亦衍接过赖丛递来的折子,垂目翻看,没有说话。皇帝在对面紧紧盯着他看了一阵儿,见他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忍不住沉下声道:“衍儿,之前你不让朕搬兵回朝,可眼看着叛军势力日渐壮大,帝都却只剩下区区三万骠骑兵,加上宫内两万禁军,一起也不过五万人马。再有十几日,二十几万大军一旦攻进帝都,靠现有的兵力如何可以抵挡、如何得以守住京畿?”
君亦衍合上折子,抬目道:“那依父皇的意思是立即搬兵回朝?”
皇帝点头,忧心重重道:“以现有兵力对阵,后果可想而知。唯有立即搬兵才可挽救。”
“儿臣以为不可,”君亦衍顿了顿,分析道:“父皇,儿臣上次已经说过搬兵之策不可取。父皇莫忘了西部有淮国盯着,那里原有二十万大军,已被秦峰抽去八万,剩下的十二万决不能再动,否则淮国一旦乘虚而入,边防失守,除了内乱,君国便要再新添上外忧,情况只有更糟。同理,北边的兵也不能调,北祁这两年与我国虽泾渭分明、井河不犯,但也是不得不防的。依儿臣看,秦峰定也有同样考虑,所以纵然他兵符在手,也只敢抽掉八万兵马,不敢撤走西部所有兵力。”
“秦峰那老贼,定是早算准了朕不能搬兵!”皇帝面色沉下来,半晌忽然抬目恨恨地道:“说到北祁,当初若不是你那董妃惹了那等子事,朕与北祁也不会闹翻,更不需要浪费十万兵力专门去防北祁!”
君亦衍压下心中不悦,淡淡道:“远水不解近渴,搬兵本已是晚了。何况勤王和秦峰这些年暗中一直在策划谋反,朝中能用的将帅之才基本都被他带走了,即便有兵,选出一个合适的统帅都是难事。”
皇帝皱眉想了想,沉吟道:“说到将帅……路老将军忠心耿耿,一心愿助朕平乱,已九次请缨重披战甲,但朕顾虑你之前所说若想一举拿下乱党,要朕万不可允他……却是为何,衍儿,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现在可与朕说了吧?”
君亦衍点头,沉声道:“儿臣非是让父皇不用,路老将军是要用的,只是不是现在。父皇,勤王已反,我们只剩五万兵力,一旦立帅,以路老将军的性情,必然不会保守帝都,而要主动出战。这个时候,他带着兵出城,万一他路家也反,岂非雪上加霜?”
皇帝立即不赞同道:“路老将军是三朝元老,一向忠心耿耿,决不可能反。何况澈儿还在朕手上,他反亦无用!”
君亦衍摇头,严肃道:“父皇,勤王可以逃离帝都,大皇兄未必不能逃出。何况即便没了大皇兄,还有皇长孙在……以拥护幼帝的名义做谋反之事,史书上这样的记载还少么?”
皇帝果然沉默下来,目露犹豫之色。君亦衍接着说再道:“再则父皇是可以禁着大皇兄,却不可能连皇长孙和大嫂也一同禁下吧,若是如此,路老将军必然寒心,岂非更激发了他的反意?”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皇帝有些失望和急切,捂着胸喘了几口气,耐着性子道:“那依你看,现在应当作何应对?”
君亦衍接过赖丛递来的茶水,恭敬地奉上去,待他润了润喉咙,这才答道:“应当顺水推舟,按兵不动。”
“你还让朕等?等兵临皇城?”一提这八个字,皇帝立即怒火中烧,将杯子摔到地上,抱怨道:“朕先前听你信誓旦旦对朕保证只要按照你的计划可不费一兵一卒平息乱党,便依你之计下令在十九城中择出十城命他们勿作抵抗、假意投敌,可这几日朕越想越没底。眼见着除了奉旨投敌的,竟另有三个未得旨意的城守也一一效仿投靠了叛军,一共十三座城十万人马,朕怎么能够确保他们是不是还忠心于朝廷。眼看着叛军势力越加壮大,就要攻进帝都,到时那些人若不听指令,你要怎么退兵,怎么平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