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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有人,一专为忆,一人专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或见非见。二人相忆,二忆念深。如是乃至,从生至生,同于形影,不相乖异……”
湘竹一日拾起佛经《楞严经》,对小蝶长叹道:“你不来见我,我就以为,我是那个有回忆的,你是那个专务忘记的,所以,我只好学会忘记,但又怕,自己变成了那个忘记的,而你又是有回忆的,这样,与其让我欠着你,还不如你欠着我呢!”
小蝶伏在窗前,看翠荫,听竹声,屋外流光灿烂,屋内纸飞书扬,又仿佛回到过去,那书房的小子在一点点长大,那读书的声音更加情炽。她身上一阵温暖,笑道:“我欠你什么,我也在思念你,你也在思念我,我们抵消了。”
“你若是忘记,就是欠我……”他刚说完,心中一跳,如今是有妇之夫,怎能随意*。
“好没道理,记忆和忘记有什么不同,都是因为有个忆!”小蝶用手指轻弹流光,惹得湘竹身上一阵热。
“原来你也在既想记忆,又想忘记的边缘。唉,一切情事大概都是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若是像阿难,能断掉情事,也就没有忆和忘了!”
“阿难也爱女子吗?没有曾经有过,哪里会有断掉?”
“昔日阿难曾在井水边遇一女子,名叫摩登伽,摩登伽爱上他,想嫁与他为妻。阿难就说,我是沙门,不欲娶妻。摩登伽痛不欲生,朝朝暮暮都思念阿难,为她母亲所知。母亲见女儿饱受相思之苦,不忍心,就向天祈祷,天魔下凡来对她说,若想要阿难娶摩登伽,我有一计,可令生米煮成熟饭,阿难反悔不得,于是以魔咒摄阿难来到摩登伽的闺房……”
“哦,阿难可曾有亲昵之举?”小蝶脸顿时红了,又忍不住问。
“阿难为佛子,本无欲心,但是魔咒在身,摩登伽又甚为爱恋他,以手……抚摩,正要使阿难破戒时,大智文殊师利菩萨得到佛陀授意,来摩登伽闺房中,以慧剑为他驱除魔咒,才使阿难未曾因一时痴迷,毁坏戒体。”
“摩登伽很遗憾吧?”小蝶揣测,隐隐觉得阿难真是佛痴,拒绝了女子的美意。
“她自然万分难受,就去求佛陀成全。佛陀问摩登伽,你爱阿难什么呢?摩登伽回答,我爱阿难的眼,爱阿难的鼻,爱阿难的嘴,爱阿难的耳,爱阿难的声音,爱阿难走路的样子。佛陀于是就说,但凡一切人眼中有泪,鼻耳中都有垢,嘴中有唾沫,身体中也有诸多污垢,若为夫妇,则有污秽之精露,生出儿子也会死亡,有死就会有哭泣……”
“什么是污秽之精露?”小蝶未知男女之欲事,故而不解。
“这,经书中有云,心著行淫,男女二根自然流液,便是污秽之精露。总之,阿难守身如玉,心洁如莲,一心向佛,志在修行,不会破戒妄为的。摩登伽不甘心离去,就随从阿难修行佛道,入了空门,自从两人再见面时如同兄弟、姐妹,后来都得道了,修成正果。”
“摩登伽本来是想嫁给阿难啊,修不成夫妻的正果,却从此在空门中,持戒不敢动心,不知心中是否仍有遗憾呢?”小蝶看着春光一点点逝去,烈日下一片空荡荡,不禁惋叹,她深深感慨摩登伽的话:“我爱阿难的眼,爱阿难的鼻……爱阿难的声音,爱阿难走路的样子。世间一切女子爱世上一切男子,都是作如此想吧!爱他,就觉得他一切都好,整日痴醉!”
“青青翠竹,中心本空,佛子之心,正似此竹……这就是阿难的心思吧!”湘竹拿着经书移步到窗边,遥看竹林感叹。
“原来你给我讲阿难的情事,都是想说自己啊。哼,怕我说你欠着我!我可没有给你施魔咒!”小蝶小性儿娇嗔道。
“你的这个魔咒,何亚于摩登伽的!我比不过阿难,你却比得上摩登伽,把‘阿难’的心都扰乱……”他手中的经书在轻风下自行翻页,日光照耀,他用手捉摸书上的流光,叹道:“自从对你有情想,我再看此书,就总是恍惚觉得楞严经中飞出的是蝴蝶,而不是佛心!”
“想和念、和忆有什么区别?”小蝶在情心中,心思细密。
“想是刚刚生起,念是思念,忆是回忆,若有此三者,便是深陷情中。”
风吹动小蝶的秀发,光影中她的青丝飘动,湘竹忍不住去低拂,那一瞬间仿佛看见妻子的身影出现在院中,忙缩回手,又拂动经书道:“经书中的阿难,会让多少凡人羞愧!唉!”
“那修行有什么好处呢,没有好处,阿难也不会一心向佛?”小蝶敏思道。
“所谓好处,就是福祉吧。修行能去往净土,法华经中说,那里花雨满天,遍地是宝,庄严清净,一切人只有喜乐没有忧虑,是个极乐世界。所以说,不悔佛心是阿难,痴情女子摩登伽;娑婆世界有情人,祈愿净土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