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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镜寒虽然才五十左右年纪,头发却有些花白,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动脑过多,未老先衰。但黑道上的人物都知道,这位刑侦处处长可不是未老先衰,他办案一向雷厉风行,谁要是落在他手上,准讨不了好处去。此刻,这位人称白额金睛虎的刑侦处长正朝一条小巷走去,他身型很高大,走路也比常人快了许多,此时赶得急,更是走路带风。
小巷中间,有处干净门面,挂了发廊招牌,现在是午后,生意不怎么好,几名小姐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等客人。冷镜寒门也没敲就径直走了进去,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哎,刑侦处处长也来这种地方,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可他进去了,而且里面的小姐似乎还对他很熟,一看他来了,都冷冷应道:“冷处长,又来啦。”
一名正在洗头的小青皮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昨天他才在街上打过群架,没想到刑侦处处长找上门来了。谁知道,冷镜寒不是找他,而是问了坐西侧叼烟的中年女人:“他在么?”
这女人是老板娘,姓屈,单名一个燕字,她悠然地吐出烟圈,无奈道:“在,还没起床呢。”
冷镜寒“哦”了一声,就准备向里屋走去,屈燕却提醒他道:“冷处长,他可有好一段日子没付房租了。”
冷镜寒尴尬地笑笑,从皮夹里数出三百元,递到老板娘手上,道:“先垫上,其余的以后付。”
老板娘收过钱,就不再说什么了。冷镜寒这才走进去。小青皮问道:“燕姐,冷处长来这里做什么?以后我们可不敢常来了。”
屈燕道:“放心吧,只要你们到我们这里,这位冷处长是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的。我们这里可是有大人物罩着。”她说到“大人物”三个字时,所有的小姐都笑了。
青皮疑惑道:“什么大人物,连冷处都要亲自来……”
冷镜寒从厨房后面上了小楼梯,第二层全是木板架起来的,老式的木门木窗,看上去就像随时会塌的样子。冷镜寒熟门熟路地来到左边第三间木屋,这屋的门没锁,木柱上钉了巴掌大小的一块木板,上面用蝇头小字写着:“韩氏侦探所”,这几个字也都被灰填满,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辨认。
冷镜寒推开破旧的木门,老木门发出“吱嘎”的声音,十分难听。屋里一股扑鼻的臭味,只有很长时间没打扫的房间才有这种味道。冷镜寒心道:“中午都过了,还没起床吃饭,看来他混得不怎么好啊。哎,这小子。”
冷镜寒拨了拨头发上的蜘蛛网,来这里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肮脏的被褥下初现人形,床上满满全是书,都被翻得像废品收购站里的扎捆旧报纸了。冷镜寒用脚踢了踢被子里的人,他实在是不敢用手去揭被子:“喂!起来了!有案子!”
“唔——还要睡一下。”被子一角被拉下,露出一个鸡窝似的头。
“兄弟,我说,你随便做点什么好不好,何必这样懒呢?你随便做点什么,现在早都是亿万富翁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饭都吃不起,我看你迟早要去街上做乞丐。”冷镜寒用脚把被子勾走。
被子下的人袒胸露乳,只穿了一条内裤,身体又长又瘦,可见肋骨,蓬头垢面,不用化装也是个标准的乞丐。他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小心地抖了抖墙角的铺盖,几只蟑螂一哄而散。他拾起地上的一双拖鞋,底板对底板地拍拍拖鞋上的灰,同时拍掉几只蜘蛛,随即穿上拖鞋,站了起来。冷镜寒身高一米八三,算中等偏上的高度,可这个瘦人,比冷镜寒只高不矮,两只手臂加起来还没有冷镜寒一只手臂粗,腰身还没有冷镜寒大腿粗,但那邋遢的面容,一双剑眉下,却有一双明澈的眼睛。他摸着薄得像纸的腹部,对冷镜寒道:“饿了。”
冷镜寒点头道:“走走走,穿好衣服,我请你吃。”
瘦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睡意惺忪的样子,对冷镜寒道:“等等,哈——”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一双破拖鞋,“啪嗒啪嗒”走下楼去了。
冷镜寒走了几步,木地板发出“吱呀”的声音,好像随时都有破个大洞的危险。冷镜寒推开木窗户,一股热浪袭来,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巷内的情况。阳光透进来,冷镜寒环视着木屋,老木床,破的,一只床脚下用几本厚书垫着;一张木茶几,破的,茶几上的大洞用一卷书塞着;三条木凳子,没有一条可以坐人。
冷镜寒心痛地想:“本来是个天才,就是因为太懒了,才落得这般光景,这何苦呢。真搞不懂这小子。”
那个瘦瘦的人洗了把脸,露出少年青春的气息,怎么看也不会超过二十岁,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更是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只是洗过的脸是白的,身体其他部位却透着一股泥灰色。他横揩着鼻涕,走出来,问屈燕道:“燕姐,我的衣服?”
那青皮横眼看过来,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冷处来找的大人物啊,怎么看上去这样像乞丐呢?发廊小姐们都见怪不怪,也没人去理他。屈燕道:“韩峰,有案子了吗?你终于有案子了吗?肯定是大案吧?祝你开业顺利!”
韩峰,这个又瘦又高的大头男孩,有气无力地说道:“去他妈的,有什么大案子,有大案子他冷镜寒会来找我?他不知道自己解决?每次找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
青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这尊容,还能破案?屈燕向里屋走去,这小走廊上有三间按摩房,她进了其中一间,暗道:“人家肯来找你就不错了。哎,这懒小子。”韩峰是没有自己的衣服的,每次发廊来按摩的客人,他便拿了人家的衣服去穿,次数多了,居然找到几件合身的衣服。
屈燕特意给他留着,否则这小子又不知道会把衣服弄成什么样。
西餐厅,韩峰嘴里塞满了汉堡包,才问:“什么案子?”
冷镜寒道:“昨天晚上,有人驾车撞死一个人。”
韩峰含混不清道:“你脑袋长草啊,这是交警部的事,关你们刑侦处什么事?”
冷镜寒知道韩峰脾气,道:“你别急,别急,慢慢听我说。”
韩峰拍拍肚子,道:“饱了。”站起身来,拍屁股准备走人。
冷镜寒忙拉住他衣服,道:“你想不想干?”
韩峰道:“我说过,除非是惊天大案,否则别来找我。这是原则问题,我对普通案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冷镜寒道:“这次不是案子,你都没听我说完。是这样的,那名司机撞人后,自己报了警,现在问题来自那个被撞死的人。那人叫梁兴盛,是一家私企老板,他的企业刚刚申请破产。”
韩峰冷笑道:“噢,这样说来,那名老板刚刚给自己买了巨额保险咯?”
冷镜寒搓搓手道:“正是,梁兴盛的企业破产前,他给自己买了一千多元的意外伤害险。”
韩峰失声道:“一千多元?”
冷镜寒道:“别小看一千多元,发生意外身故时,最高赔付额可以达到五十万。”
韩峰抖了抖衣领,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保险公司是怀疑他故意制造意外骗保?”他向门口走去,走过了付款柜台。
冷镜寒在后面问道:“喂,你去不去看看?”说完抄起手,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替你付钱的样子。
韩峰摇头哼道:“小案。不去!”
冷镜寒跟了出来,柜台小姐连忙喊道:“喂,先生,你们还没付钱呢。”她也跟着追了出来。冷镜寒不吱声,谁都看见了,进了快餐店,叫吃的是韩峰,吃东西的是韩峰,他只是跟着韩峰进去了而已。
小姐拦住韩峰,问道:“先生,你还未付钱呢。”
“钱!”韩峰白眼一翻,仿佛从来不知道钱是个什么东西。
冷镜寒在一旁冷眼斜睨,心道:“看你小子怎么收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韩峰的穿着。他从老板娘那里拿到一件大风衣,就往身上一裹,里面什么都没穿,露出两条长满毛的细腿,看上去倒十足像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人。此刻他被小姐拦在快餐店门口,口袋里又空空如也,他想了想,突然做出个惊人举动,吓得那位小姐尖叫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冷镜寒也惊出一身冷汗。
韩峰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他只是突然把风衣张开了,那小姐尖叫之后,韩峰又把风衣合上。他看到服务员小姐满面窘色,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对小姐道:“我吃了你的汉堡包,你也看了我的身体。现在我们扯平了,谁也不亏欠谁。”
冷镜寒忙递给小姐一张五十元钞票,急急说了句:“不用找了。”拉着韩峰就开跑,他这才骂起自己来,明知道韩峰这小子从不讲道德,还敢带着他上街,真是自作自受。
韩峰跑了几步,停下来,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睡觉了。哈——”又是一个哈欠。
冷镜寒无奈道:“唉,看来只有辜负潘小姐所托了。”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韩峰停了停,问道:“潘小姐?”
冷镜寒这才慢吞吞道:“不错,潘小姐就是负责这起保单的经理人,也是我朋友的女儿,我一直把她当亲侄女。这次她怀疑梁兴盛骗保,就特意来找我,但是你知道,我不好直接出面,所以就转托你了。本来他们保险公司有自己的调查员,潘小姐只是想,由我们出面,将调查得更细致些。”
韩峰嗫嚅道:“潘小姐——多大年纪了?”
冷镜寒忍住笑,知道已经奏效了,才道:“人家刚刚大学毕业,今年二十一,那么水灵的一位姑娘,居然还没找男朋友,可真是有些奇怪。”
韩峰的眼睛放出夺目的光彩,反复问道:“漂亮吗?很漂亮吗?”
冷镜寒道:“绝对的美女。”
韩峰沉吟道:“那可以考虑考虑。”也不知道他考虑什么。
冷镜寒道:“你的原则呢?”
韩峰道:“唉,这不是我的错。雄性的荷尔蒙总是让我无法克制。这是生理上的问题,这是自然的规律,任何人都不能抗拒大自然的。这不是违反原则,这是顺应自然。”
他们先去了现场。韩峰要是得到案子,第一时间去现场是最重要的,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能早一分到现场,就有早一分的好处。这也是韩峰的至理名言。
因为是城中交通要道,车辆早已恢复通行,只有地上依稀残留的一摊血迹。韩峰左瞟一眼、右瞟一眼地四处打量起来,看上去漫不经心。但冷镜寒知道,就是这些不经意的一瞥之间,韩峰往往便能发现许多工作人员数日勘查也无法发现的细节。这,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
韩峰看看四处地形,取了些混有血迹的灰尘,又爬上街角的电灯杆张望,最后来到街对面。这里一家服装店,正在换门口玻璃橱窗上的玻璃。韩峰问道:“怎么?被砸烂了?”
一个胖胖的老板回答道:“是啊,那些小偷太可恶了,半夜把我的橱窗砸烂了。这些玻璃可贵了。”
韩峰问道:“衣服有没有丢?”
老板挠挠头道:“衣服倒是没有少,多半是惊动了别的人,把小偷吓跑了。”韩峰小心地把一块带有血迹的玻璃碎片包好,收了起来。
韩峰又问了几句,对冷镜寒道:“好了,我们走。”
冷镜寒道:“去哪儿?”
韩峰道:“去看看那个卡车司机啊。”
吴志光还在二十四小时拘留中,整个人都像蔫了的皮球,真是倒霉透了,半夜开车居然会碰到两个人,更糟糕的是,警方从他的呼吸残留物中查出酒精超标。这事故恐怕就将他下半生赔进去了。
冷镜寒给交警部门的同志打了个招呼,带着韩峰进去了。
记录员陈思是个年轻小伙子,听说刑侦处要来人调查,还是冷处亲自带人来,可没想到冷处带来这么一个人,看上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韩峰把审讯笔录粗粗一看,就扔在一旁,道:“我要重新问。”陈思只好去安排。
韩峰问道:“你说昨晚事故发生时是凌晨一点至两点,到底是一点还是两点呢?”
吴志光神情颓然说道:“我怎么知道,我离开酒店是十一点,已经开了很长时间的车了。”
陈思补充道:“120是一点四十九分到车祸现场的。”
韩峰眼一横,道:“我又没问你!”陈思脸色一青,那时他不知道,韩峰问问题时,连冷镜寒都不敢插嘴,更何况一个小小记录员。吴志光倒是对韩峰有了好感,昨天晚上到现在,自己都被这个记录员折磨着,早就想找个机会骂骂这小子了。
韩峰又问道:“你说看到一个人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你已经来不及刹车,你才拐弯进了小巷的?”
吴志光点头。韩峰道:“那么你进小巷撞了人之后,那个突然跳出来的人肯定是第一目击证人,他到哪里去了呢?”
吴志光仔细地想了想,道:“对啊,我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那人就是突然出现,后来就不见了。”
韩峰又拿起审问报告,看了看,问道:“你拖了一车钢材,从哪里拖来的?”
吴志光道:“从天涯市成安钢厂运来的。我赶着送到恒安矿业有限公司去。”
韩峰掐指算道:“天涯市过来的,那你不是已经开了近十个小时的车了,就你一个人?恒安矿业公司,是个矿场吧?送到那里去做什么?”
冷镜寒道:“恒安矿业公司有个特种钢加工厂,生产提炼高等钢材的。”
吴志光道:“是啊。因为赶得快,所以在天黑前碰到我那朋友,我才有时间去喝一杯嘛。”
韩峰转动眼珠,又问道:“你那个兄弟,就是陪你喝酒的那位,你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吴志光道:“很久了,我都没想到,居然会突然遇到他。”一说起他老朋友,他便兴奋起来。
韩峰又道:“他也是开车的?”
吴志光道:“是啊,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韩峰道:“你们喝了多少酒?”
陈思皱眉,心想:“这和案情已经扯远了。”可又不敢说出来。
吴志光道:“不知道,少说也有一打啤酒,而且每人还喝了半斤二锅头。说酒量,我可不输给任何人,那家伙也是厉害。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们曾一人一瓶剑南春对饮。”
韩峰道:“哦。”他饶有兴致地听下去,到后来就成了跟吴志光话家常了,从衣食起居,到交第一个女友,什么都谈。谈了足足一个小时,韩峰认为了解够了,才和冷镜寒动身去找潘小姐。
韩峰在冷镜寒那里拿了一件新衣服,每次与女士见面,他总是会穿得很正式,不过衣服从哪里来的就说不清了。冷镜寒自然心痛不已,要是跟韩峰在一起,他一个月的工资不用两天就泡汤了。
潘小姐双眉如柳,一双大眼睛,那张脸只能用天使来形容,韩峰没见过,这样纯洁的脸,简直就是上帝完美的杰作。潘小姐身材也很不错,就是身高稍微矮了点,估计不到一米六,韩峰和她比起来就显得太高了。还有,她的头发短短的,韩峰也不太喜欢短头发的女子。
三人在咖啡厅见面,冷镜寒介绍道:“潘可欣,潘小姐。这位是名人侦探韩峰。”
潘可欣腼腆地低了低头。韩峰盯住她胸部不放,好家伙,至少有双D罩杯,三十八码少不了。这潘小姐可是很懂得选择文胸的,比自己的胸部大四分之一的文胸,下面有钢丝向上衬托,将**完全圆满地放入罩杯中,既保持了**的娇挺和突出,又可以对**进行舒适的按摩。韩峰盯着潘可欣的胸口,看着那一双白皙的肉球,心中考虑着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像白兔那样自己跳出来呢。
潘可欣已经是第五次低头了,稍有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那意思,自觉地收起自己的目光。可韩峰不,他的眼睛像狼,盯住的猎物就绝不放过,更像剪刀,潘小姐在他眼中早已被咔嚓几刀剪掉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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