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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忽见早晨所见的青衫男子策马自城内驰来,身后还另有一匹枣红马,以绳索系于他所乘白马之后,亦随他一同疾行。
“二哥!”青衫男子见了白衣男子,兴奋地扬手高呼。
白衣男子加快步伐,拉着蒖蒖奔到他面前,迅速解开那枣红马绳索,将蒖蒖扶上马,自己随后跃身上马,坐在蒖蒖身后,引臂操纵辔绳,驱马奔驰。
如此一来,蒖蒖感觉到自己似被他拥在怀中,十分不自在,手肘不禁朝后格挡,欲使他离自己远一点。
那男子感觉到她的抗拒,正色道:“事关安危,还望姑娘原宥。”
蒖蒖闻见身后追赶者马蹄声紧,也顾不得多计较,只得与他共乘一马继续前行。
将至城门处,那鹿肉铺的大汉生怕他们入了城更不便追捕,愈发驱马狂奔,与蒖蒖等人的距离越来越小。蒖蒖回顾发现,颇感焦虑,侧首间忽然看见另有一行人骑马自右边路上来,一些背着弓箭,一些腰悬兵刃,许是打猎归来,汇入他们面前大道,正要入城。
领头那人穿着绿色衣衫,身形蒖蒖非常熟悉,正是与她解除了婚约的杨盛霖。
灵机一现,蒖蒖立即一指杨盛霖,回首朝追赶者大喊:“官人来了!”
这官人指的是做官的人,是浦江民众对县令、县尉等官吏的称呼。这些官人官服为绿色,杨盛霖此刻所穿绿衣其实颜色偏黄,如早春新绿,与官吏绿袍并不一致,但现下暝色已深,远远望去,这色差也不太明显。
杨盛霖闻言回顾,顿时喜上眉梢:“蒖蒖!”
鹿肉铺中人见绿衣人随从均携带武器,而县尉日常职责便是管理弓羽手,司法捕盗,惩治奸暴。自己心中有鬼,没有细看即认定此人便是县尉,听蒖蒖连声唤“官人”,而那“县尉”显得也认得蒖蒖,大汉不敢逗留,立即勒马掉头,招呼自己带领之人逃离此地。
蒖蒖见追赶者逃逸,松了口气,待进了城门,便命白衣男子下马,他也无异议,一笑下马。那青衫男子旋即下了自己的马,将所乘白马交予白衣男子乘骑。
白衣男子向青衫男子致谢,对蒖蒖介绍道:“这是我表弟。今日我坐骑中毒而亡,他便先入城中帮我买马。”
蒖蒖颔首,与那表弟相对一揖示意。
杨盛霖策马靠近蒖蒖,赔笑着与她攀谈。问蒖蒖今日为何是这般情形,蒖蒖也不回答,只没好气地问他:“病好了?”
杨盛霖道:“小病,无大碍,早就好了。”
蒖蒖瞥瞥他所带之人,道:“想是大好了,否则不会有心思冶游。”
“唉,此前之事,是我不对,我爹娘也考虑不周全,给蒖蒖和婶子添烦恼了。”杨盛霖小心翼翼地赔礼,又道,“再过些时日,待我爹娘气消了,我再请他们来提亲。”
“可千万别。”蒖蒖冷笑,自己控马前行,“我并不想再办一场退婚宴。”
杨盛霖趋近与她并肩同行:“蒖蒖,这事你也应该想开一些。那对男人来说,只是一种散心的方式,就像读书读久了,肯定会想着去蹴鞠,踢上一两场球。”侧首发现白衣男子乘马紧随其后,饶有兴致地听他们对话,便随口道,“兄台,你说是吧?男人嘛,肯定懂的。”
“不懂。”白衣男子丝毫未配合他,“我每日只知勤勤恳恳地读书,哪懂什么蹴鞠。”
杨盛霖一愣,忽然想起此前这人竟与蒖蒖同乘一匹马,顿时大感疑惑,瞪着白衣男子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为何与蒖蒖同行?”
“我姓宋,名皑。”白衣男子扬眉迎上他探视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微笑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皑’。”
蒖蒖打断他们对话,要求迅速赶往县府衙署报案。宋皑旋即附和,不再理杨盛霖,策马与蒖蒖一同驰向县衙。
到了衙署门前,天已尽黑,衙署大门紧闭,檐下两盏孤零零的灯笼淡漠地映照门前路,光晕所至处并无人影。
蒖蒖上前叩门,过了许久才有一小吏开门,探首看看他们,问他们所为何事。蒖蒖将假鹿肉一事简短告知小吏,请求见县令。小吏听得兴味索然,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衙署已关门,县令不会连夜见你。明早再来吧。”
言毕便要关门,蒖蒖阻止,目示宋皑,道:“此前我们被肉铺之人追赶,想必他们已猜到我卧底打探真相,并告知了这位公子。他们回去必将连夜清除死马肉,消除伪造鹿肉的痕迹,若明日再去,就找不到他们制假的证据了。”
小吏并不耐烦听她解释,打了个呵欠,坚持要关门。宋皑示意表弟上前把住门,自己自一个腰悬的锦囊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小吏,和言道:“烦请官人将此物呈与县令过目,说皑前来拜访。”
那玉佩呈鱼形,玉质莹润,雕刻也十分精细。背面似刻有什么字样,那小吏懒洋洋地接过,本来是百无聊奈地翻看,看清字样后先是一愣,然后声音忽然轻缓了许多:“请稍候片刻,我去去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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