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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准跑!”
“双手举起来!”
跑出歌剧院的观众们正惊魂未定,就被迎面打过来实质一般的众多灯光耀的满目发花。光线以外,影影绰绰的黑影摇摇晃晃。正当他们微微一愣神时,通过扩音喇叭放大的吼声已经响彻整个歌剧院前的广场。。
被一枚手榴弹和数声枪响,以及复数的尸体和鲜血惊的一时失措的议员、高官、社会名流、绅士淑女们终于恢复了神智和秩序。赫尔维西亚的首都上等人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都还能回忆起还不到三十年前,上一次罗马军兵临城下时巷战的枪林弹雨,而年轻些的首都人也无不经历过两年前比恩兰的暴乱被压制下去之后,那些除了仇恨之外一无所有的炸弹客每天每天都把自己和很多首都人都化成漫天飞舞的血雨的日子。有了这样的经验打底,用不着秩序维护者们多说些什么,互相认识的人已经呼朋引伴,快速聚拢成一个个或三五人,或十几人的小圈子并且互相拉开距离——这样可以很快把企图混进人群的家伙最快的孤立出来。
一队接一队的武装人员迅速切入了这些小圈子之间。身着礼服的绅士们和露肩的白色晚礼服的女人们迅速被高举盾牌的士兵围拢。尽管这些武装人员的喝令相当粗鲁,但在可能隐藏在人群中的刺客的威胁,以及更重要的,周围复数的枪口的监视下,没人说什么。今天晚上的金色之翼赫尔维西亚首演式,一张普通票的价格相当于一位步兵军士长两个月的工资!能买得起票或者用不着买票的观众们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到这种戒备森严的阵势,这些大人物或者和大人物有密切关系的人们反而放下心来,一个个都很识时务的单独站开来,将双手举过头顶以表没有武器和敌意,排成纵队,从盾牌组成的甬道中安静而有秩序的撤了出去。
而在甬道的尽头,穿着钢板胸甲,带着黑色头罩秩序维护者们,有男有女,围拢成一圈正在一个一个的对观众进行仔细搜检。没搜检完一个立即就有人将之带到一边进行笔录。而更向外则是更多的一队队的人影。被四周射过来的光线照的头昏眼花的人们并不能清楚那些是什么,不过时不时响起的哨子声、口令声和成片成片的靴子践踏地面的声音无形中塑造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几声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一个正在朝盾牌甬道末端移动的矮胖观众愕然抬头。
“什么,低头!”
厉声的喝令中,本来和马尔文议长一起,在歌剧结束后准备穿过观众席到梨旺他们的包厢那边去,却被爆炸的手榴弹和坠下的尸体这种意外的情况弄的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被人流裹挟着一起跑出歌剧院的拜伦特-道尔议员不禁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十二月底的寒风吹的他浑身直哆嗦,原本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在混乱中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面对刀子般的寒风,就算他有一身丰厚的脂肪也没多大用处。
然而身体上的寒冷和心里一比,那就什么也不算了。
情况不对。
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两侧那些组成甬道的武装人员,虽然他们身上穿的是警察的黑色制服,但老的老小的小,只会过一天算一天的首都警察哪能和这些一就透着精悍的人相提并论?拜伦特-道尔非常清楚,首都警察局要是都是这种行动敏捷,训练有素的家伙,那他们这些政客怎么可能会允许属于军队势力的参谋部情报处把手伸进首都治安这一块?
况且……
“k9,mp,mp42……啧,居然还有s**44……”
从小在家族的兵工厂车间和试验靶场上长大的拜伦特-道尔,仅仅从防暴盾牌缝隙中露出的一段短短的枪管,就能准确分辨出这些的杀人利器。这些知识简直就像烙印在他的本能上一样。
这些根本就不是警察,而是彻头彻尾的正规军人。
虽说在仅凭着首都警察,宪兵和情报处的便衣们,首都治安越来越捉襟见肘的现在,军人出现在发生恶性刺杀案的这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可这也太快了吧!按照正常程序,驻扎在首都外城廓的第三师的一部分,和城北拉德芳斯要塞的禁卫第三突击队的军人们要出现在这里,从情报处向首都卫戍司令部打报告请求支援,到司令官下令,再到军队集结出动,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以上。
是宪兵和情报处的便衣?拜伦特轻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这阵势,光是聚集在广场外围的士兵,没有一个大队也有两个中队了,在广场正对着的那个十字路口,他还见了b4坦克的侧影。宪兵和情报处的人手要有这么多,文森特-马尔文议长那个家伙也不会天天被来自首都选区的议员揪着要他拿出改善首都治安的方案来了。
难道,这是……
“没听见吗?低头!”
属于军人独特的大嗓门几乎就在拜伦特耳边炸响。正在紧张思考中的政客吓了一跳,浑身的脂肪猛的就是一跳,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准则赶紧低下了头。
接下来的几秒钟,那个士兵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低头的命令,他所呵斥的对象却只是茫然的回答了几句罗马语。士兵在根本听不懂的回答面前快速失去了耐心,近在咫尺钝器击打在人体上的声音让矮胖的议员愕然的抬起头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之后,就是纤细的惨叫声。矮胖的议员惊讶而茫然的回头,正好见将一个少年一枪托砸倒在地的士兵毫不留情的举起枪托准备砸第二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议员猛然回忆起刚刚的景象。手榴弹爆炸声响彻穹顶以下,被惊吓到的不仅仅是观众,正在收拾前排观众掷上舞台的鲜花的金色之翼的演员们也都骚动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之后,占了三十几个演员一半还多的少男少女们就一涌而出,和前排的观众们一起裹挟着拜伦特就跑了出来。运动神经并不发达的矮胖议员,没有在狭窄的过道上被推倒并踏上一百支脚,实在应该感谢八百万众神才对。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拜伦特-道尔,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和金色之翼的几个少男少女一起,落到了甬道的最后,此刻就卷入到了这么个麻烦里面。
“stopp!”
旁边,金色之翼的少女演员尖叫着扑上去,却瞬间停住了脚步,击倒她伙伴的士兵敏捷的转过来面对着她,闪着寒光的刺刀毫不客气的拦在面前。这无言的威胁顿时让少女的其他几个伙伴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少女更是觉得一股凉气犹如童年打雪仗时被同伴恶作剧塞进脖领子的雪块,顺着脊骨向下,瞬间就冻得浑身都无法动弹。眼光只放在刺刀尖上的少女却没有注意到,持着沉重步枪的士兵手有些颤抖,阿德里安钢盔的阴影里是一张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的脸。
“住手!”
此情此景让热血上头的拜伦特发出了怒吼,趁着士兵一愣神的功夫大步上前,一把就将金色之翼的少女扯到了自己身后,矮胖的身形挺起胸膛站到了士兵面前。不知所措的士兵愣了一下,原本对着那个少女胸口的刺刀此时差不多直接顶上了拜伦特的脖子。
“我是拜伦特-道尔议员!”
不用说,此时拜伦特的心中正在用力的后悔着。他并不是什么大胆的人物,刺刀散发出的寒气让他喉咙上鸡皮疙瘩都炸了出来,额头上和背上的冷汗更是一阵一阵的往外冒。不过在表面上,政客表现的相当不错。他高声宣称着自己的身份,企图以势压人。
议员的名号起作用了,本来清楚金色之翼的女孩真面貌的士兵就在犹豫,这下子马上就退缩了。周围正不怀好意的聚拢过来的士兵和军士们脚步也不由得停滞了一秒钟。虽然每个军人都或多或少的对这些议员持有本能的厌恶,但真当这样一个人物站在面前时,却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毕竟在赫尔维西亚这样一个共和的历史已经长达百年的国家里,用刺刀逼迫一位议员?这事情比在别的国家挟持一个贵族还要不可思议。
…………
一队士兵和两只狼犬组成的圈子之中,拜伦特苦笑着着金色之翼的少男少女们惊慌而迷茫的脸。
大多数十四五岁,最多十六岁的孩子们。别管他们一小时前在舞台上饰演的罗马军人多么英勇无畏,但实际上恐怕直面刺刀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吧?
“拜托,有急救包吗?”
拜伦特向着一个肩膀上挎着冲锋枪,似乎是这几个士兵头儿的中年军官说道。
军官神色微动,但其他几个少年神色都变得诡异了起来,其中一个也挎着冲锋枪的士兵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说什么,却被老军官扬起手打断了。
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印着红色十字的白布包,军官扔给了拜伦特。
“谢谢。”
“不用。”
中年军官苦笑了一声。
“真是不可思议。”端详了一两下那些少男少女,他感慨着:“和我的孩子们长的也没什么不同。一想到就是和这些人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亲如父兄的队长这样说,年轻的士兵们顿时都沉默了下来。拜伦特道了声谢,然后吃力的蹲下来,强忍着腹部的脂肪顶在肺部引起的呼吸困难,开始给那个被一枪托砸断骨头的少年处理伤口。
“道尔议员?”
当好不容易把伤口处理好,粗粗的用绷带、三角带和临时折下来的灌木枝固定好断骨之后,一个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确认的声音响起。脸色和缓了不少的年轻军人们一来人,顿时都松了口气:他们巴不得有个负责的人来面对拜伦特带着冷笑的可恶面孔。毕竟他们现在所做之事,和他们入伍时对军旗发下的誓言绝不相称。
人和防暴盾牌组成的圈子让出了一个缺口。复数的车灯顿时让拜伦特等人眯起了眼睛。当他略微适应了这种强光时,一个身材瘦高的军官出现在面前,背着强光的他的面孔一片黑暗,拜伦特能清的,只有那双眼睛里射出的令猫头鹰都自愧不如的目光。。
那一瞬间,主和派议员首领的脸上,表情真可以说是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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