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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按照胡老哥家往日的陈设,这么一套院子,没个几万两是下不来的。”李思廉脸带得色,却又想拼命的矜持,“不过眼下也只能事急从权,有多少能量办多少事。不过,为了体面,少不得还是要花费点的。”
“兄弟我给筹算了一下,老哥哥家里要是弄得有个基本模样,万把两银子,总是要的。因此,我这次直接就带了银子来了,老哥哥先用着!”
胡德富当然不相信李思廉能有这份好心。
两家同样是做生丝和织造的,在苏州城外都有庄子,而且离得还挺近。
庄子并不是用来种地,而是种桑养蚕,然后绞丝再织锦。
平日里虽有往来,但是更多是以竞争对手的面孔出现,而不是通家之好的身份出现。
再说,监税司这件事居然把胡起给牵扯进去了,说不定里边就有李家推波助澜的意思呢。
不然,李家怎么解释,胡起是跟着李天问去的,结果胡起被苏州府抓了去,而李天问连跟毫毛都没事?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胡德富神色毫无变化,淡然地问道:“哦?这又是何意?如果李兄真的是来送银子的,那可真是雪中送炭了!”
“哈哈,苏州城谁不知我李思廉最是急公好义,知道兄长艰难,所以来搭把手!”李思廉听胡德富这么一说,顿时笑得十分开心,毫无做作之色。
胡德富见李思廉还不肯说真实目的,心思一转,就说道:“感谢李兄此番雪中送炭了。既然如此,银子我就手下了,但因家中突逢变故,就不留饭了。等改日我家收拾好了,再去得意楼摆上一桌,感谢李兄高义!”
李思廉脸色一僵,连忙回复道:“当然,当然。只不过胡老哥您也知道,要说这么多年以来,我家是远远比不上胡老哥家中丰厚的,如果不是胡老哥家中突然遭了难,这点小银子当然是不放在眼里的。这银子既然拉来了,自然也没有再拉回去的道理,只不过……”
胡德富当即拍板道:“看来李兄是不信任胡某人了。也对,生意人嘛,都讲究个契约。世祖爷在世时也说过,情义千斤,契约为大。我这就手书一份,就算是我借李兄的了。大郎啊,去拿笔墨来!”
胡迈连忙躬身应是,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李思廉伸着手“哎哎”了两声,胡迈都没搭理他。
李思廉见事情的走向已经远远偏离自己的预计,跺跺脚,咬咬牙,才说道:“胡老哥做生意,满苏州都知道那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从无欺诈之事,这欠条自然无从说起,某自然是信得过胡老哥的!”
说完都不给胡德富再次主导这场谈话的机会:“只不过胡家眼下比较艰难,不光这宅子里下人们都跑光了,您那庄子里的佃户们眼下也都在另谋出路。某呢,就好事做到底,这银子您先花销着,先把城中的事情给理顺了。城外的庄子呢,您就放心,眼下胡老哥无暇打理,我就顺手帮忙打理一下!”
胡德富闻言眼睛一眯,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
李思廉也毫不畏惧,迎着胡德富的目光逼视回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胡德富才闭起眼睛。
他心中略作思量,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既然如此,那这银子我就不能收了。太过烫手!”
李思廉本就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当然是直接无视了胡德富这番端茶送客的动作,紧逼道:“胡老哥,我可是念着多年交情,才来送银子的!就这么说吧,从昨日乡兵冲入你家,带着一家老小都走了,你的两个庄子就已经散了!也就是我,念着往日里胡老哥多有照顾,才来上门。再说了,您这庄子显然是做不下去了,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我呢!”
李思廉紧紧盯着胡德富,口中一字一顿道:“我可是听说了,城东张家可是放出话来,早就想把他家的庄子连成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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