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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上仅有一处人家,家中是一个年迈的渔夫和他的小女。钱财尽失的一行人受到这两人的帮助,安全赶到了同州。
行船将近同州地界时,渔民突发急症一命呜呼,留下一个孤女,无家可归。
此孤女自言名为绾姬。
从此,跟着赫连成的便多了一个姑娘。
伏音一眼就看出绾姬是水妖,但她并未戳破。如果绾姬要害赫连成,她没有理由如此大费周章地帮助赫连成回到同州。
比起绾姬,伏音心中一直担忧的是她的哥哥归邪。归邪放了狠话,要置赫连成于死地,他有这个能力。心中有忧,感官都会变得迟钝,迟钝得让伏音看不出赫连成的忧虑。
赫连成是那种就算被逼入了绝境还会提刀笑着杀到最后一刻的人,可在伏音面前,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是不受他控制的。
伏音在他面前清冷得不沾染凡尘,让赫连成觉得她如天上飘忽不定的云朵,指不定一阵清风便能吹走。
伏音喜欢赫连成喜欢得极其矜持,在他面前依然保持自己的傲骨,所以她能为赫连成舍弃一切,却又傻得让赫连成感受不到这份喜欢。
海岛上的吻让两人的距离近了很多,也近得让他们开始看不清对方。
同州的仙来客栈。
花开香满庭,夜深风入堂,盈盈翠翠竹影绰约,交错成斑驳婆娑的影。
赫连成坐在廊中的青石栏上,手中斜斜提着酒壶,满满醉意却还仰头灌下了一口酒,不醉不休。深色的衣袍在竹影下如波如云幽绝,英俊的眉目被笼上浓浓如墨的深影。
我不得不由衷佩服此少年的胆量。
此时的他已与同州的反叛势力取得了联络,眼看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居然还能在此悠闲地喝酒,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
若非要说有什么事能让他记挂的,大概就是他今日醉酒的原因了吧。
落落疏帘,月影抵不过伏音的身姿,簌簌落花堆乱,伏音从屋中出来,皓腕敛开珠帘,纵然离赫连成很远,但那双淡淡的清眸一直凝在他的身上。
翩然蓝衣在这醉意满园中显得尤为清醒。
良久,待看到酒壶从他手中滑落在地,清脆且不客气地摔成了碎片,伏音终是迈出了一小步。就这一小步,却也停住了。
一钩明月淡如霜。那细细柔柔的手扶住了赫连成欲倒的身体,皎皎美眸在这夜色中楚楚可怜,将赫连成扶起来时,绾姬的眼中充满了爱慕和心疼。
清辉入地,修竹摇曳。赫连成迷离的眸看向了绾姬,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扶你进去可好?”绾姬长得确实不俗,那时的月光正好,绣面芙蓉,幽怀带香,花影重重。能得这般美人关怀,我着实担忧赫连成会把持不住。
伏音的眸结了暗冰,可她却没有任何行动。
她看见绾姬将赫连成扶起来,他晃晃欲倒的身躯倚上了红漆柱子,冷星明灭,芳菲清风扬起他凌乱的墨发,伏音正好能看见赫连成的醉容。
赫连成低眸看了一眼面前身着薄纱藕裙的绾姬,不知为何竟有了一丝疑惑,短短一瞬,很难让人察觉。
随之,他的眸色如夜沉。
绾姬脸上嫣然红透,这是她第一次离赫连成这般近。纱袖扬起,她的脚崴了一下,娇呼着跌入了赫连成的怀中,一时如花盈衣。
我的手不自觉颤然,转眼看向伏音时,生死卷宗上仅仅留下了她的背影。
薄红的蜡烛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的背挺得极直,走路时不疾不徐,然后隐没于重重烛影中。
月斜,平生起凉意,竹愁花瘦。
我现在恨得牙根痒痒,对伏音,我哀其不幸,却怒其不争。
这点小手段算得了什么?
想当初天界的琅花仙子都衣衫半褪地扑到舜苍身上了,我心觉舜苍可能要被其引诱,伸手掂起琅花仙子没褪到底的领子就给扔了出去。
等我回去准备向舜苍兴师问罪的时候,他容色冷清地理了理方才被琅花仙子弄皱的衣袖,用责怪的口吻道:“阿九,你就这样把她扔出去了?”
我仰起下巴恶气冲冲地说:“老子就把她扔出去了!怎么了!”
舜苍声音变得极冷极冷:“莫不是你还不够喜欢本君,所以才会这样就放过她?”
我:“……”
而后他徐步走到我的面前,蹁跹的衣袖荡漾出杂乱的浮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我的脸,伏在我耳边说:“换作本君,若有人敢碰你一下,本君会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元神寂灭。阿九,你会像本君喜欢你一样喜欢本君吗?”
苍劫帝君的脑回路实在非常人能理解。可他让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真得待我好。
有如此对比,赫连成果然是个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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