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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娘轻叹一声,抬手搁上桌面,示意夜将手给她,替她把脉。
夜抿了抿唇,将手递给了庄娘,庄娘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手指勾着,触上了夜的腕,替她把起了脉。
她一时垂眸凝神,认真思索着甚么,一时又是抬眸觑一眼夜,欲言又止。
不时,她松了手,夜抬手拂下袖子,收回了手。
庄娘打开了一旁的药箱,忽的幽幽开了口:“你不怕死么?”她看也不看夜,只是淡着神色在药箱中翻找着什么。
夜眸光一散,偏了偏头:“何出此言?”
庄娘:“······”
庄娘从药箱中抬起头睨了她一眼,随后又是埋头找了起来:“你瞧着倒是人模人样的,内里却都烂成泥了,自己不知道么?”她盯着药箱里边儿皱着眉,好似忘了要找的东西被自己扔到哪儿了。
那药箱黑漆漆的,不过怀抱的大小,她却找了这么一会儿还未找到,不知在找些什么。
夜:“······”
她瞥过眼,看着庄娘,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来在这里。”庄娘忽的低声念叨着什么终是从药箱中抬起了头,转过身后搁上桌面的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和一张起了皱的白纸:“这东西是十七给我的,前些年用了就扔进药箱了,结果被一堆东西压在了最下边儿去了。”
她掀了掀眸子瞥了眼眸中冰霜有些涣散的夜,将手中的小瓷瓶放到了夜的面前,手中的那张纸却是自己收进了袖中,她手肘曲起,又是撑了头盯着她,懒懒地开口道:“看你这样子,倒是不像不知道。”
“既然知道,却又无所作为。”庄娘勾了鬓角滑下的一缕青丝,甚是无趣的绕了食指,瞧着夜笑了笑,道:“你这不是不怕死,还能是何?”
夜听着庄娘的轻笑声,眉梢忽的颤了颤,她垂眸看进她的眸中,冷了脸道:“就算如此,这也应当同庄姨无关。”
庄娘笑了笑:“觉着我拿事太多?”
夜冷着脸不语。
庄娘瞧着她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却仍是不在意的勾唇笑着,眉眼挂着透骨而出的妩媚,她指了指桌上的瓷瓶,看着她道:“这里面有两颗药,世上仅有的两颗,可活死人的奇药,你也莫觉着我自傲,这两颗药我寻药材都用了二十年,不说可以生白骨,吊你一口气还是做得到的。”
庄娘伸了伸食指,将桌上的瓷瓶弹向了夜,夜眸子一颤,抬手接了下来。随后,却又是听到庄娘幽幽的开了口。
“人惹仇恨,天定烽火,胜负不论,血流成河。你想着,作为一族领头人的自己若是亡了,便是能结束这场天意。然你可曾有想过族中还在世的族人?拉着这几十人陪葬,怕是有些隆重了罢?”
“这东西。”庄娘又是抬手指了指夜手中的瓷瓶:“十七给的方子,我同他一起寻的药材。”
“虽说我当时也不过闲来无事,加着对这方子有些好奇,便应了这个事,心里却也是想着这药怕是用不上的,谁知,倒是给你备着的。”
握着瓷瓶的手不经意的收紧,夜盯着庄娘,背脊笔直地坐着,都有些僵了,她抿了抿唇,却仍是不语。
庄娘知晓她的性子,也不相逼,只是自言自语般又是接着道:“我本是江湖人,讲的是情义的义,不是大义的义。”她转过头看向夜:“而你也是江湖人,也应当守情义之义,而大义的义,让辰儿他们去想。领着怎样的身份,就担怎样的责任。”
“我听十七说,你收下了他给你的药?”庄娘见夜恢复了平日淡漠清冷的模样后,这才偏过身收拾起了药箱,合上药箱时不经意地瞥了眼夜,眯了眯眼:“收下了,即是说,你现下又,不想死了?”
庄娘说着,起身去放药箱,夜见庄娘起身,也随着离了凳子,站起了身,她看着庄娘的一身红衣,眸子忽的尊敬的收了冰霜,回道:“是。”
庄娘放下药箱的手一顿,转过头看了眼夜,嗯了一声,懒懒地开了口:“现下身子烂成泥了,才告诉我你不想死,我这儿可不是太平间。”
夜:“······”
她面上的神色僵了僵,黑了三分。
庄娘放好药箱转过身瞧着她那副别扭的模样,竟是莫名觉着有那么一丝可爱,便也不再捉弄她了,看着她正色道:“十七给你的药,两日一服,一次一粒,那一瓶是一月的量,这药里的药材娇弱得很,放久了就没有效果了,月末若是未能吃完,也莫要接着服用了,扔了便是。”
“你也莫想着为何不多给你几瓶的事,这东西不经放,做多了你也吃不了,放着也是坏了。”
庄娘说着走过夜,一面走一面说,说完已是到了门前,却看到夜并未跟上,挑了挑眉问道:“怎的了,还有什么事不清楚么?”
夜缓了缓绷紧的面庞,迈了几步走到庄娘面前,却似是有些欲言又止:“潇辰······”
面前又是晃过这几日昏睡中不停缠绕在心上的幽蓝双眸,让她不由得眸子一沉,敛了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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