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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镜中盯着我,冷冷的道,“朕最恨身边的人结党营私,他两条都占全了。朕也知道宫里头这样的还有不少,只是都还藏着。如今你不拿他开刀,日后怎么震慑那起子有贰心的人?”
我颌首愈发恭敬回答,“陛下的意思臣明白。只是臣觉得所谓时势,也有此一时彼一时之说。从前之时,内廷中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真要说他们结党也还算不上,不过是作壁上观。
如今大势已定,陛下即便不威慑,内廷中人一样震服。冯瑞是错在营私,臣恳请陛下念在他在内廷中服侍了半生的份上,权且留他性命。”
我一面说,秋蕊一面侧过头来冲我轻轻摆首。
待我说完陛下已回首看着我,她此时一定很气恼,申斥我道,“你何止是留他性命,简直是让他荣休!奉御是六品的俸禄,再加之他从前积攒下的,你是要让他舒舒服服的出宫去当个财主么?朕的内廷让你这般心慈手软的管下去,日后还不翻了天了。”
其实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我这样下不了狠心的人确实不适合管理偌大的内廷。
但此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冯瑞年纪不算老,本还可以在秉笔的位置上再做很多年,他又是坐惯了高位的人,降为奉御对他已是很重的处罚,请陛下姑念他这么多年当差勤勉,从轻发落。”
我话音刚落,她嚯的伸手指着我,“朕的话你听不明白么?还是你的忠义良善都是用来和朕作对的?”
我不敢再说话,垂首侍立。我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寒光在我身上上下游移,半晌,她一字一顿的道,“当日杨湛可是革职下狱的。”
她忽然提起杨湛让我心中一颤,我更加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忽然有种猜测,如果我不再求她,也许结果反而能好一些,她在意的似乎是我的态度,而不是事情本身。
“朕再问一次,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我深深的吸气,躬身道,“臣以为,冯瑞罪不至死。陛下若要警示内廷可将其革去一切职务驱逐出宫。”
片刻之后,我听到她疾声喝命我出去。
次日,陛下下旨将冯瑞革职逐出内廷,而带给我这个消息的人是孙淳泽。
彼时我在房中静思己过,他来时脸上带着明显的悲悯神情,“真是凄凉,冯瑞这辈子算是完了,像咱们这样的人被撵出内廷还怎么生存呢?”
我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陛下旨意里怎么说的?”
他长叹一声,“就说他结党营私,私相授受,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就是副画和白釉仙人像么,谁让他沾了长公主只好算他倒霉了。”
我垂着眼默默的点头,心中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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