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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怅然若失地回到府中,张笑川还在喃喃自语,“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叶飞见他这样伤心失落,魂不守舍,劝他休息会儿。张笑川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去。叶飞不放心他,疑惑地望着他不忍离开,张笑川向他点了点头,叶飞这才离开。
张笑川想着冰紫烟的样子,想着如今阴阳两隔,想着冰倩说的:是你害死了她。张笑川又悔又恨,后悔与冰紫烟再次相见,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先见之明,为什么不懂得为她想一想。虽然冰紫烟对自己无愿无求,张笑川想到她最终因自己而死,也是痛心疾首,好长一段时间不能释然。
“冰倩是紫烟的女儿,对我恨极,故此才来捣乱,她是为了宣泄。”想到这里,张笑川心里一震,“那么另一个女孩又是谁?”张笑川从明阳公主、任芳菲、兰婷,一一想来,理不出头绪,心里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到自己放纵感情,辜负了她们,做了好多荒唐事出来,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安。还有若玫仙子,自己岂不是都害了她们吗?我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谁害了我?当然是我自己了,自己放纵自己。我为什么会放纵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除了我自己,还有谁?小叶子。哎!小叶子也够可怜的,她身不由己,还好周大哥很是疼她。还有周大哥,若没有遇到他,我会不会这样,唉!这事好难说。张笑川想来想去,心乱如麻,突然一个人影跃上了心头,“李婶,还有李婶,她为什么会在那时候那样对我?”一股恨意涌上张笑川的心头,他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我要报复,我要报复!”多年前那句狠话一直响在耳边。
当晚,他又进入了那个梦境,先是小叶子在和他亲热,一会儿又变成了明阳公主,一会儿再变成任芳菲,冰紫烟,兰婷,若玫仙子,最后却是李婶,张笑川从梦中惊醒,心里恨意大起。
是时,刚正不阿的寇准被排挤在外,他才华横溢,疾恶如仇,却不受重用。张笑川眼见真宗皇帝已不是当年那个小皇帝了,他喜听奉承,亲近奸侫。外患未除,真宗皇帝却好大喜功,喜欢别人歌功颂德,张笑川知道自己又识错人了,想起叔叔,更是羞惭不已,颇觉无趣。其后,又遇到了几次不明所以的骚扰,张笑川好想逃避,他好想躲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清静清静。“清水溪”,这几个字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张笑川马上就下了决心,当即向真宗皇帝告了长假,真宗皇帝无可无不可地准了。张笑川说走就走,和周一鸣作了交待,嘱咐他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行踪,收拾了一下便即启程。
张笑川行了一日,平安无事,晚上投店住宿,第二天早上却不见了坐骑,找店家理论,店家很是惶急,却哪里去寻。店家好言好语给张笑川说着,忙着要退还他的房钱,还要额外给他二两纹银。这些补偿和那匹马的价值相去甚远,张笑川苦笑了一下,说道,“算了,算了,我自认倒霉。”张笑川背了包裹离店而去。张笑川知道是有人在捣乱,但是自己在明,人家在暗,却也无计可施。张笑川雇了一辆马车,途中时不时有快马疾驰而过,他向外张望,却看不出异样。晚上投店住宿,那车夫径自驾车去了,张笑川不必记挂坐骑安危,倒是省心,却是极不方便。
吃了晚饭,张笑川便即休息,他睡得正香,突然门窗“笃笃笃”地响了起来,是有人在敲门。张笑川迷迷糊糊地,感觉是自己的房门在响。“谁在外面?”张笑川喝问了一声,响声戛然而止,再无动静。张笑川正欲再睡,“笃笃笃”之声又起。张笑川悄悄起身,响声却已经停了。他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口,猛得拽开房门,走出房门查看,走廊里却空无一人。张笑川快速奔到走廊尽头,也毫无发现。张笑川心念一动,转身回到房中,背了包裹便出店去了。他展开身法,一路狂奔,暗夜之中,一路无人,也不怕别人见了大惊小怪。张笑川奔行了两个时辰,天色渐亮,他到了一处集镇,心想这样总被人跟着骚扰,也不是办法。张笑川找了一家小客店住下,唤来了店小二,让他帮自己去买了一些银粉,胶水,还有女人用的一些化妆用品,和一身老人服装。张笑川先打赏了店小二二两纹银,又另外给了他买东西的钱,店小二见他出手大方,高兴地去了,不一会儿,便给张笑川买了回来。
张笑川开始在房间里鼓捣,他把头发弄成了灰白色,又粘了白胡子,把脸色弄得苍白,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等他换上那一身老人的服装,更是得意,心想再也不会有人能认出自己了。他收拾停当,便走出店去,刻意放慢了脚步,低着头,弯着腰,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眼睛却偷偷地观察四周,有没有异样。他在街上雇了一辆驴车,优哉游哉地向前行去。走了半天,后边“嘚嘚嘚”响起了马蹄声。
不一会儿,两匹马便到了近前,马上的人把驴车拦了下来。赶驴车的车夫是位四十多岁的乡下人,见拦住他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男的衣饰华丽,女的清雅,都配了宝剑,骑在马上真是风华绝代的一对佳人。那车夫向二人一抱拳,说道,“不知二位小官人有何见教?”“我们要找一个人,不知大叔车上拉的是什么人?”“不知你们要找什么人?”“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俊俏后生,二十多岁的年纪。”“哦,这可不对,我车上却是拉了一位大爷。”二人听他这样说,意犹不信。那少年挑起了帘子,看到了一张极其苍白的脸,他满头的白发,还长着白白的胡须。见他揭起了帘子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那男孩失望地把帘子放下,向那女孩说道,“确是一位大爷,我们走吧!”说完二人打马向前追去。坐在车上的张笑川得意地笑了,心道总算把他们摆脱了。
这样行了几日,知道他们再也认不出自己了,也绝计不会跟来了,张笑川才去买了一匹健马,随心所欲地行去,想走便走,想停便停,不一日,便到了青牛山下。
张笑川想起了初入江湖,与雷震天相识相交的情形,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雷大哥由匪入官,现在已经做了将军,自己也已经身居高位,可是却没有半点乐趣。雷大哥倒是志得意满,各方面做的风生水起。可惜诸葛大哥文武双全,却落得如此下场,张笑川想着,感慨良多。
“呔。”突然一声大喊,从密林中涌出一路人马,很快驰到了跟前,前面的小喽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张笑川看到这一帮土匪,又好笑又好气,雷大哥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把众土匪遣散了,不想这里又聚集起了新的土匪。张笑川只顾想事,也没有看也没有回应,那喽啰以为他吓傻了,又喊道,“喂,小老儿,就是说你呢!”张笑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他指了指自己,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还在乔妆改扮之中。张笑川“哈哈哈”一阵大笑,声音甚响,那小喽啰被吓了一跳。“你大爷的,笑什么笑,快快把财物留下,尚可留你性命,如若不然。。。。。。”他话还没有说完,张笑川已经从马上跃起,提起那喽啰抛入了土匪队伍,他们顿时大乱,挥舞兵器鼓勇而来。张笑川展开消遥步法,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几个起落,瞬间把众土匪的兵刃夺了下来。他夺一件,抛一件,只听“呛啷,呛啷”的声音不绝于耳。众土匪只觉人影一闪,手中便失去了兵刃,待到看到兵刃都被抛到了一堆,也只是一瞬间,众土匪骇然变色,错愕不已,何曾见过如此的身手,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个撒丫子就跑,都知道保命要紧,哪还敢打劫,张笑川跃回马上,缓缓而去。
不一日,张笑川到了清溪镇,这市镇繁华如初,他不由得想起了汪天、小叶子。汪天本是富家子弟,要不是遇见了我,他可能还在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会流落江湖,他现在形同鬼魅,人不人鬼不鬼的;若是不因为我,也许小叶子还在做着阔太太。“唉!孽缘!”张笑川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张笑川向前行了一段距离,各种饭菜的香味涌了过来,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晌午时分了。张笑川又想起了自己初到清溪镇,被汪天捉弄被迫打工的那家餐馆,张笑川凭着记忆找去,那家店竟然还在。张笑川把马交给店伙,那店伙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张笑川进得店来,店里的陈设未变,那掌柜还在,只是岁月让他显得多了一点沧桑。张笑川选了一个位子坐下来,要了二斤牛肉,一个腊肉笋丝,一坛老酒。他一边吃一边喝,想着各种往事,酒喝完了,饭也饱了,张笑川会了帐,出得店来,微微有些酒意,跨上了马便向清水溪而去。
张笑川把马打得飞快,那马脚力稳健,两个时辰不到,便到了村口。溪水碧亮,竹林在望,张笑川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倍感亲切。这里有美好的童年,有太多的怀想,张笑川缓缓行到溪边,望着溪水发了一会儿呆,他跃下马来,牵着马步入竹林。竹林还是那样茂密,他又想起了在这里练剑的情景,小叶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他。
张笑川抽出长剑,不由得舞了起来,七十二路逍遥剑法练完,宝剑还鞘他才牵了马,依依不舍地离开竹林。看看天色暗了下来,他又想:今晚我该在何处安身。这里不比清溪镇,再说了自己也没有想好,该怎样出现在清水溪,尤其是李婶的面前。总不能去村中借宿吧,有了,张笑川突然想起了那个山洞,于是他便向那个山洞行去。虽然已经是冬日时节,但这里却不是甚冷,张笑川也不以为意,料想在山洞之中,再生一堆火,也好对付过去。
第二天,张笑川早早起来,待到旭日东升,他把随身物品藏好,又把马放到林中吃草,便向村里行去。
入得村来,这里又增了好多房舍,可见村中变化也不小。张笑川一路走一路看,也难免有感慨。行得越来越近了,他的心也忍不住“怦怦”直跳,见了李婶,我怎样报复,李叔老实巴脚的,小雪瑶也长大了吧。张笑川想着,几个孩童从身边跑过,嘴里还喊着,“快走,去看赛西施了。”“李婶人称豆腐西施,怎么又出了一个‘赛西施’?”张笑川喊住了后面的一个小孩问道,“小朋友,我只听说这里有一个豆腐西施,怎么这里还有一个‘赛西施’吗?”“当然有了,‘赛西施’就是豆腐西施的女儿,老头儿,一看你就是外来的。”那小孩说完跑向前追同伴儿去了。“对呀,我是外来的,我还是个老头儿。”张笑川想着不由得哑然失笑,难怪那个店伙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自己是个老头,可要装得象些。他去折了一根木棍,故意把衣服弄了很多土,把手脸也弄花了,这才佝偻着身子慢慢行去。
张笑川远远望见有一群人围了一个圈子,待走得近了,便看见那是个豆腐摊位,人们在买豆腐。张笑川看那摊位,后面是新建的磨坊,右边是新起的房舍,张笑川走得近了越看得清楚。看来这些年李叔和李婶的小日子过得蛮不错的。再走近几步,张笑川清楚地看到了李婶的脸,只见她眉开眼笑,热情地和人们打着招呼,更添了不少风韵,这“豆腐西施”应该更胜当年。只是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张笑川不由得忿恨起来。
张笑川步入人群,盯着那张脸,往事不堪回首,这张脸一直是自己的梦魇,是恶梦的纠缠。这张脸笑得愈发灿烂,他心里越不是滋味。张笑川向前又走了几步,慢慢把木棍从人群缝隙抵住了摊位货架,只待稍微用力,那货架便要翻倒。张笑川想象着李婶惊慌的样子,手上聚满了真气,正要把力传到木棍之上。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了,几个孩童喊了起来,“赛西施来了,赛西施来了。”张笑川便先收了木棍,待要看看“赛西施”到底是怎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