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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发现了端倪,说什么就是不肯让路。李从善好言相劝不行,厉声恐吓也不行,时间拖得越长,出宫的机会越小。我和李从善都有些按耐不住了,这里一共有六个御林军,我不知道李从善能不能打,但知道我可以对付两个,要是够快,三四个也是可以的。歹念一起,我就将手慢慢摸上腰间,这里有我带出宫的唯一的东西,匕首。
李从善看见我的动作,于是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和那个拦路的御林军打着哈哈,只待我一动手,他就先一步拿下眼前的这个人。我手摸上匕首,最后扫了一眼剩下几个人的位子,选择好最好下手的两个人后,我拔出匕首迈步就往前去。李从善一个跃身,跳着脚扑向面前的那人,李从善这边两人立刻扭打起来。其余五位御林军立刻拔刀,仓啷啷,大刀出鞘,带这刺眼的冷光,直取我和李从善的项上人头。
我真的大意了,御林军绝非泛泛之辈,而且又是这样带刀御林军,身手自然不可小瞧。刚才一时脑中犯热,眼下自己手中的匕首更是无法和面前的五把大刀相抗。李从善早就在地上打滚,根本反应不过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接着手中的力量,身子一扭将手中的匕首送出,直至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胸口而去。
身后,一阵劲风划过,生生截住我刚刚出手的匕首。我回身看向那个赶来加入混战的人,正是珉。“啷”一声响,我的匕首已经和珉掷出的剑鞘一起落地。珉扫了一眼还在地上厮打的李从善二人,大喝一声“住手。”,所有御铃军齐齐站定,就连地上的被李从善缴着的那人也一下子不还手了。我拉起李从善,万般祈求的看着珉。珉连瞥都不瞥看我一眼,走到那匕首掉落的地方,拾起来,递给我。
“沈大人,李国公要强带此人出宫。”。珉冷看我一眼,道:“李国公带个舞姬回府,也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么?”。李从善立刻板着脸道:“还是这位大人英明,方才本大人可是好言相告都不行。”。先前拦路的御林军双手一拱道:“大人,方才来人回禀,说宫里走失了,走失了位主子,所以下官不得不小心些。”,那人说着话一双眼更是不断的打量着我。
珉“哦”了一声,再看看我道:“你说的是王德妃?”。那人点头道“是”。珉看着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嘴角藏着似有非有的笑,“王德妃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大殿上与陛下把酒言欢,这个人不是王德妃。”。那人狐疑的看着珉,“大人确定?”。珉挑眉看着那人道:“自然,还不放行。”。
御林军再无多言,让出一条路给我和李从善。李从善对着珉颔首道了声“有劳大人”,就摆出一副大官样,耀武扬威的向宫门外走去。我快步跟上,经过珉身旁时已经极力克制着,却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失声道:“谢谢。”。
珉看着我们走出宫门,上了李从善的马车。我扒在车窗看向宫门内的珉,心道一声“珍重”,车夫扬鞭,“啪”的一声抽在马屁股上,马儿拉着车向宫外的天地行去。我一直看着珉,就像他一直看着这马车一样,看到我们启程了,珉看向身边的六了御林军,举手比了一个动作,很快从四周冲出来几名御林军,极为迅速的将那六人放倒,然后拖走。
我和李从善都看见这一幕,我低下头,有些内疚,珉能做到今天这样的位子,杀人不是什么碰不得的事,可是这六个人却是为我杀的,珉终究还是帮了我。李从善心情也很凝重的道:“这位沈大人是你故交?”。我斩钉截铁道:“不是。”。李从善笑了笑,“你到是够义气,我明白了。”。
我看着外面的街景,自己已经出宫了,就这样出来了。“下一步你去哪?”,李从善问道。我没有看向他,这夜空好似一直都这么安静呀,我忽然道:“一直都没有放烟火么?”。李从善“啊”了一声,回忆一下,“好像是,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担心会不会出事,毕竟计划里子兰会在放完烟火后出现在大庆殿的空地上,眼下烟火迟迟不放,更是不知道芝兰她们会怎么做。
“这个和你接下来要去哪有关么?”,李从善不解道。我看着马车已经行走到了开封府内,原先的计划是让李从善送我一程,可现在,我并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皇宫,赵光义已经开始找我,好在见过我和李从善的人都被珉收拾了,可没有烟花,我仍旧不放心,自己走是一个人的事,可这条路有太多人陪了。“李国公大恩,语芊就此谢过。”。说完我冲他磕了个头,李从善扶我起身,眉眼含笑道:“你真不用我在送你了?”。“他不是先帝,国公好自珍重。若还有能力,请照拂六皇子。”。李从善温和的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先帝,所以才肯不顾一切的帮你。元??氖拢?揖x烤褪牵?还?热怀隽斯??蔷鸵??裟抢锩娴乃?腥撕褪拢??辶耍?撬?小!薄?p> 马车平缓的又驶出许久,已经快到开封府郊外了,我看了一眼远处的寺庙,叫李从善停了车,然后和李从善就此别过。“后会无期。”,李从善再次展现一个久违的笑容,眸子清澈,神态自若。我对他微微一笑道:“后会无期。”。
看着李从善的马车扬长而去后,我顺着小路,向着山脚下的寺庙走去。我还不能离开,至少需要确认珉,芝兰,申兰,何??她们都平安无事才行,我始终没办法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离开。开封府内绝对不能住下,今天夜里到明天白天,赵光义应该会加强开封府内的搜查,郊区虽然还是有危险,但好在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可以迅速离开。而且又有谁会想到我藏身寺庙呢?就算猜到了,这么多间寺庙一个一个的查也是时间,况且大相国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查的了的。
行了好久,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庙宇,什么叫望山跑死马,我眼下终于知道了。走了大半夜了,可我离山脚下还是很远,甚至有种原地踏步的感觉。幸亏大相国寺周围收拾的还算平整,要不然这一路抹黑走,不知要摔多少个栽跟头。眼看天空挂着的启明星都渐渐黯淡了,天转眼就要亮了。我向着寺庙又前行一段,此时又累又饿,浑身没有多少力气了。拂晓,大相国寺的寺门就这么半开着,寺里早就有小沙弥拿着扫帚开始打扫寺前的石阶。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深吸两口气向石阶走去,大相国寺我注定和这里有些渊源。
大相国寺依旧平静如常,出家人慈悲,收留了我,呆在草房里,喝了些粥,吃了半个馒头,这一夜的故事太过惊心动魄了,我到了现在才有心思去回想,昨夜里的王德妃已经不存在了,从此世上也不会再有了。现在的平淡对我来说才是最为宝贵的,我太需要好好拥有这样的时光。
我休息了一会,终于累的睁不开眼皮了,于是倒在板床上,享受着出宫后的第一觉。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梦,没有感知,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也就歇了不过一个半时辰。我活动活动筋骨,发现双腿酸疼,久在宫里哪有机会走这么多路,更别提先前自己又在宫里疯跑了那些。小沙弥在门外敲了两下门道:“施主起来了么?我师兄来看施主了。”。
小沙弥的话叫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一瘸一拐的下了地,堆着笑脸打开门看向门外的两个小沙弥。前一个我认识,就是今晨在寺外扫地的小沙弥,后一个我看了半天,先是觉得眼熟,再然后有些惊喜道:“是你。”。小沙弥含笑合实双掌,“阿弥陀佛,施主安好。”。
坐下闲谈之后我才知道,先前带我进寺的小师傅法号普善,而上次来大相国寺接连三番有助于我的小师傅法号普仁。普善今晨将我带回寺里后,就去师傅和主持那里通报,而后普仁听到小师弟跟师傅说我好像是从宫里出来的,于是就跟着小师弟一起来看看我。因为这个小师弟才入寺,正巧这一年宫里大变,也无人来相国寺祭拜,所以小师弟总归拿不准主意,只是看着我的衣服华丽,但有没有别的过多的装饰,所以以为我就是小宫女或者那个大人家里不得宠的侍妾罢了。普仁早些年就在寺里见过从宫里来的人,所以这才陪着师弟一道过来,就是确认我是不是宫里跑出来的人。
普仁看看了我道:“施主是逃出来的?”。我看了眼一旁的普善,没有避讳的点了点头。普仁又问:“为什么还要留在开封府?”。我苦笑一下道:“有几个人,我不放心。”。“阿弥陀佛,该放下,不该放下,全凭施主一念之差。”。我平静的呼吸着,山脚下空气很好,寺内又很空寂,在这里很安定。“小师傅可否帮我一个帮?”。普善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施主请讲。”。我看向普仁,他微笑颔首。我念了几个名字,告诉普善和普仁,旁的话没有多说,他们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