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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东跃回来后得了几天的休假,正好赶上苏父每年的例行体检。虽然现在体检都外包给专门的体检中心,不会像往年那般拥挤无序,但这并不妨碍陆东跃在此期间跑前跑后。
和苏俊文同年纪的人都还未退下来,因此虽然是系统内部安排的体检,却也没碰到几个熟人,倒是有自费来体检的老人和他搭话,知道陪着他前来的是女婿后毫不掩饰地表达了羡慕。
苏俊文本就是不擅与人打交道的,退下来后更是深居简出。女儿出嫁,女婿孝顺,亲家也没有因为他的污点而另眼看待,这令他心怀感激与安慰。眼下生活平顺,只等着小外孙出生安享天伦。
他已十分地满足。
早上的检查项目结束后陆东跃看时间尚早,他提议道:“若童的公司就在附近,不如中午一起吃饭。”苏俊文也有些天没见女儿了,自然满口应允。
苏家父女的口味清淡,陆东跃便就近挑了间粤菜馆子。中午的时候附近的上班族扎堆前来,大厅里人声鼎沸。
陆东跃一边给岳父倒茶,一边说道:“包厢都没有了,今天先将就一下。”苏俊文连连摆手,“要什么包厢啊。一家人坐在一起就好了。”看女儿面色红润,就知她的饮食起居被照顾得很好,他更放心了。
陆东跃点的菜大部分是以蒸炖为主,另外加了一道她喜欢的避风塘茄盒。苏若童贪嘴多吃了两块,等要再挟的时候却被父亲拦住了,“天气热,这个吃了容易上火。”她鼓了鼓腮帮子,罕见地撒娇:“再让我吃一块嘛,爸爸。”
陆东跃这时十分虚心地听岳父教导:“童童的体质随她妈妈,油炸类的东西吃多了就容易上火。她小时候很听话,乖乖地都不吃。等长大了有零用钱了,会背着我买来吃。可多吃两块她脸上就会长痘子,我马上就知道她又去光顾炸串店了。”
自己的窘事被父亲用这样轻松的口吻说出来,她脸上有些发烫。身边的男人还支着脑袋拿手肘碰了碰她,一脸的促狭,“看不出来嘛。”她低下头,用筷子将碗里的红豆糕戳得稀烂。
午休的时间很短,吃完午餐后陆东跃送她到公司楼下,又叮嘱道:“预报说傍晚的时候会下雨,你别急着下来,等我给你电话。”
到了傍晚时果然变了天,不过片刻的功夫雨就下来了。他比平常晚些来,车头侧面有刮擦的痕迹。她上了车问起,他说在来的时候有人往前加塞,不小心别到了。
她看着窗外濛濛雨雾,说:“雨天路滑,小心些。”这时正好等红灯,他腾得出手去握她的,“只是小事故而已,别担心。”又换上轻快的口吻,“有买了排骨,你想吃清炖的还是糖醋的?”她本想说都可以,但是话到嘴边又换了,“糖醋的吧。”
糖醋小排算是陆东跃的拿手菜,不过他平日忙碌,很少有机会露上一手。这次有心想要好好表现,她倒是很给面子,就着排骨比平常多吃了半碗的饭。
把最后一只碗擦干净放进消毒柜时,雨已经渐渐停歇,他取了把伞陪她在小区里散步。
大约是刚下完雨的关系,小区里没见到什么人。他们沿着铺着鹅卵石的小路慢慢前行,他托着她的胳膊,提醒着她小心脚下。
小区里有个很小的景观池,原本种了些荷花,后来也不知怎么都没了。不知道是谁放了几只青蛙在里面,繁衍生息到现在的结果就是入夏后听得一片蛙鸣。
苏若童在池边的长凳上坐下,雨后空气清新,连扰人的蚊虫也少了。池边栽了几丛栀子花,原本浓郁的花香被雨水冲刷后变得淡雅。
陆东跃摘下两枝递给她,说:“我上学的时候,有一年暑假陪老爷子回老家住,和村里的孩子们混在一起。开始请吃请喝的装大方,后面钱用光了也不好意思和家里说,就想法子弄钱花。那里花多,我们就把茉莉、栀子或是玉兰串成串,拿到村口去卖,来来往往的车子路过时都会停下买上两串。”
她简直是惊诧了,“你?你去卖花?”
他笑道:“没想到吧。我爷爷说这就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让我抓紧时间好好体会。你别看那花一串串地才卖几毛一块,都是路边树上长的东西不要钱,就费点针线。一天几十上百串地卖下来,收益很可观。我卖了一个多月的花,赚了好几百块钱,说出来都没人信。”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挎着篮子在路边卖花的样子,忍不住将他的脸代入到卖花小姑娘的身上,这么一想便险些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弯腰将花别在她衣襟上,问:“工作累不累?”“还好,就是办公室换了,有些不习惯。”她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不过工作内容简单了很多,不用费什么心思。”他挽着她慢慢地往回走,又细细碎碎地问了些别的事。两人有问有答,气氛和谐而平静。
半夜,他忽地惊醒,怀里空荡荡的。她不知何时挪到床铺的边沿,身体佝偻着,极小声地□□。
他开了灯,翻身下床绕到那一侧。她额间的发被汗水打湿,脸都有些扭曲了。进入孕后期,她的身体负担加重,时常腰酸背疼,腿部的抽筋也变得频繁。她是个拧脾气,再难受也是默默地忍着。
陆东跃打来水,拧了毛巾为她热敷。慢慢地按摩着,小腿肚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她这时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疲惫地合上眼。
他热了牛奶喂她喝下,手臂枕在她脑后,说道:“找时间让妈妈带你去于阿姨那里看一看。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太耗精力了。”她困得厉害,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陆夫人接到儿子的电话时就笑,“我还以为你就记得你媳妇儿,把我这个当妈的扔到脑后去了。”在陆东跃陪了几句好话后就一口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又说:“你爸这两天也有些咳嗽,我顺便去醒春那里配两剂茶回来给他喝着看看。”
母子俩又聊了几句后,孟勤华忽地话锋一转,说道:“罗家的那姑娘回来了,这阵子在外头玩得挺疯的。”她对儿女以外的小辈并不投注多少关心,会说起这件事仍是因为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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