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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如梦,冷月凄清。
叶应武可没有文天祥那种半夜里还上街寻人的敬业精神,在书房中随意地看了会儿各地呈递上来的公文,顿感索然无趣,这兴国军的主事官员走马灯一样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可真正有点儿本事能为之下百姓做点什么的的确屈指可数。
心中烦闷不安,只得在府邸中漫步,忙忙碌碌了一天,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即将作为自己生活地方的后院。
历任兴国军大小官员虽然对外没有什么作为,但是窝在小小的庭院里终究不是办法,于是上官们的宅院便争相扩大,以至于等到叶应武入住的时候,这知军的宅院和江南西路当道诸公的宅院没什么区别了,甚至要比叶家曾经寄居过的王爚家还要大上不少。
即使是江镐他们都快快乐乐的挤了进来,留给叶应武的还有好大一片空着的院落。
带来的那些家仆婢女散布到这么大的宅院中,怎么看都嫌少,以至于叶应武慢慢悠悠地走了这么久,假山、长廊还有那独立水中央的八角亭没少见,人倒是愣生生的一个没见到。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叶应武刚刚想要跳着脚骂娘喊人,迎面就撞上了绮琴的贴身婢女铃铛,只不过这位曾经目睹了自己娘子和使君莫名其妙的从不死不休的仇敌变成了相亲相爱的夫妻,至今还参悟不透其中道理的小丫鬟独自碰上了叶应武,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想起来什么羞人的事情,脸都红了,急忙躬身行礼:“奴婢见过使君。”
“人呢?”叶应武环顾四周,除了铃铛周围还是没人,“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做什么?”
铃铛自然知道这衙内使君问的人是谁,当下便是笑着不慌不忙的回答:“后院正在洒扫庭除,所有的婆子家仆都集中过去了,我家娘子只得到亭中抚琴,便让奴婢去取些热水、茶叶。”
“洒扫庭除?”叶应武这才意识到,上一位知军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打马回京去了,至于他的家眷更是好几个月之前就都先转移走了,这院子里的确是好久没有人住过了。
毕竟有胆量在这个距离北线不过百里的地方像叶应武这样胜似闲庭信步的,嗯,文官,找遍整个南宋估计也上不了十个,要知道,当年忽必烈挂帅主持鄂州之战的时候,蒙古骑兵虽然攻克不了兴国军的高大城池,但是在原野上光是进军就足足有三趟。
当然如果非得找出来这么个人,跟兴国军刚刚走马上任的那个在文官里面算是胆大包天的通判算一个,隆兴府的那帮子老头估计也勉强够格。还有那个就在这兴国军当小吏的谢枋得应该也可以算上。
“不过使君请放心,主要的屋子都已经清理干净,不会耽误了使君安歇。”铃铛轻声笑道。
“去吧,去吧。”叶应武不耐烦的将这个一脸不怀好意的小丫鬟打发走,自己哼着小曲向着后院亭子中走去。
穿过漫长而黑暗的长廊,终于在尽头看到了些许灯火。
前方帘幕低垂,清冷的风中夹带着丝丝香气,拂过廊下水池,当真是吹皱一池春水。耳畔已经响起了琴声,将不远处传来的忙忙碌碌的声音全都掩盖下去,成了整个天地间唯一的清响。
老子有多久没有这么闲适了?在那萍水楼上老子啃着羊腿还得收拾郭怀这个蛀虫;就算是在那鄱阳湖上,外面下着暴雨,老子还得认认真真的收拢人心······叶应武自嘲的想着,随手一掀,层层罗幕已经如波浪般分开,之前隔着罗纱绰绰约约的身影也渐渐清晰。
白衣胜雪,佳人如玉,晚风轻拂,皓月当空。
叶应武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一个标准的衙内应该享受的,他妈的之前老子混得就像一个**丝!
和绮琴的种种姻缘都是以前那个叶应武结下的,按说现在的叶应武对于绮琴是没有感情的,但是毕竟是迷醉了整个临安,在三十六条烟街柳巷中拔得头筹的行首花魁,对于如此佳人,叶应武表示自己是没法拒绝的,当然是男人恐怕都不会拒绝。
除非他是弯的。
绮琴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但是手指却没有停下来,依旧在琴弦之间跳动着,只是淡淡的说道:“铃铛,冲一壶茶吧,烧开了就先晾着。等会儿使君就回来了,秉烛夜谈,定然会渴的。”
叶应武眼珠子一转,下意识的捏捏嗓子,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浑厚一些:“夫人有何吩咐,要不要小人帮夫人按摩一下,小人精通······”
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
“什么人?!”绮琴一惊之下,霍然起身,袖子却被叶应武一扯,整个儿倒进了叶应武的怀里。
“夫人还会投怀送抱呢,小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叶应武一把环住绮琴,憋笑憋得双肩都发抖,勉强用刚才那个声音继续调笑,不过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彻底爆发出来。
绮琴羞得俏脸通红,右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想要扇过去,不过还是硬生生的在半路上止住了。
你不扇我就得寸进尺,叶应武双手自然开始熟练地不老实起来,还不忘笑着说道:“什么使君不使君的,不行,听得太别扭,换一个称呼,别搞得咱家后院也跟官场上似的,话说别家不是‘郎君’、‘良人’叫的很亲吗,我看着两个就不错,咱们试试,叫得好听了就放过你,否则莫怪某辣手摧花了。”
怀中佳人俏生生的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看的前世身经百战的叶应武也是兽血沸腾,绮琴这才轻轻推开他,垂着头轻声道:“郎君。”
叶应武下意识的眨了眨眼,饿虎扑食一样就要扑上去把这临安花魁就地正法,身后突然传来了最不该出现的声音。
“使君!”铃铛不知道从外面站了多久,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喊了出来,“使君,文通判求见。”
一切动作都戛然而止,叶应武长长地吸了一口冷风,从头凉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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