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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洒在高大的城墙上。
这曾经在鄂州大战中保护了一方水土一方黎民的城墙依旧巍然,城上的赤色旗帜迎风烈烈舞动。只不过异于往常的,城墙上一道道挺拔伫立的身影多了,而城下来回盘查的士卒也多了。
虽然不太清楚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隆兴府的百姓看着那远方的烟柱以及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和厮杀声,便知道昨夜必然是流血之夜,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血洒此间。
昨天踏马进城、英姿勃发的天武军百战都,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甚至没有丝毫疲惫神色,反倒是他们衣甲上缀着的血迹平添了几分不同于昨日的杀气,让他们的附近的百姓人下意识的微微后退,不想和这些杀神离得太近。
一队骑兵从街角转出,附近街道上和厢军一起巡逻得百战都骑兵也随之默不作声的加入到这支队伍当中,整支骑兵队伍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一路上马不停蹄,但是到了隆兴府外的时候,除了留下来护卫叶应武家眷的五十余名百战都骑兵,其余骑兵一个不少。
章诚和马廷佑还需要留下来善后,而江镐则带领剩余的骑兵稍后启程。所以叶应武左侧江铁、右侧杨宝,倒是挺像叶应武的哼哈二将。
这一次毕竟在隆兴府闹得天翻地覆,王爚等人都赶着去勘探现场善后去了,所以来时无人迎接,去时无人相送,叶应武看着身后的城门,下意识的翻了翻白眼。话过来,再怎么着叶梦鼎他们作为他的叔伯,就算是没有事情自然也不会去送他。
看到城门,叶应武突然间想起来昨日在城门处遇到的吴楚材,只是不知道这个在历史上昙花一现却书写了浓墨重彩一笔的人,会不会真的脱离他的人生轨道加入到叶应武的麾下。这种坚定的民族人士,就算是没有什么作为,放到军里面去也算是能够鼓动军心。经历过黄麻大战之后,叶应武也看得出来宋军并不是像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只是需要一种力量支撑他们为之拼命厮杀。
而吴楚材,正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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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宽敞的官道,这一次没有了几辆马车的束缚,清一色骑兵的百战都自然是撒开蹄子一阵狂奔,掀起滚滚的烟尘。虽然已经临近盛夏又是南方,但是今天略有些阴云,就算没有凉风,终归是能够遮挡几分酷热的阳光的。
昨天夜里险象环生,江铁和杨宝哪里还敢让叶使君一骑当先走在最前面耍威风,甚至连比较醒目的一袭黑衣都不让叶应武穿,一众人在出发的时候专门给这位使君大人披上了战甲。
官道一侧的山坡上,看着官道上疾驰而过就像是旋风一般的骑兵,一身粗布衣衫几乎要和原野融为一体的年轻男子急匆匆的从山坡上滑下去,只不过是山坡和官道向背的另外一边。
几辆马车已经停在山坡下的树林里面,周围或坐或站也是相同的布衣男子,偶尔有几名黑衣男子更是腰间悬着刀刃,甚至有的身上还有些伤口,只不过并无大碍。
“启禀······启禀大人,有一股骑兵向北而去!”急匆匆跑过来以至于满头大汗的男子气喘吁吁地道。
从这山坡之后也能隐隐约约听见马蹄声,所以这些人也并没有过于惊讶,领头的黑衣人也只是微微头:“看清楚旗号了么?是否就是叶应武那个兔崽子的百战都?”
“旗号是‘宋’字旗,叶应武是一袭黑衣入城,这股骑兵当中并无黑衣男子,但是这些人长途奔驰而阵型不乱,俱是全身披甲,且坐骑都是高头骏马,整个江南西路怕也找不出来另外一支如此精锐的骑兵了。”年轻男子虽然来的匆忙,但是看得却是一清二楚。
黑衣头目赞赏的了头,他身后的同伴已经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身佩刀刃的甚至手按刀柄,眼中尽是滚滚怒火。意识到身后属下的情绪激动,黑衣头目旋即冷冷哼了一声:“不是让你们来杀人的,都给某好好的坐下。”
短促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却是一名身形矫健的黑衣人,显然是远远撒出去的哨探,怕也就只有这些颇有些脚底功夫的黑衣人能够这么快赶过来甚至气息不乱:“回禀大人,前方半里交叉口处,一股骑兵沿官道向东北而去。”
“东北是什么方向?”声音并不是黑衣头目发出的,而是他身后的马车中传出的。
黑衣头目恭敬的走上前掀起车帘,一名脸色有些苍白的文士从车内走下来,其余无论黑衣布衣,一干人等尽数起身,躬身抱拳:“属下见过翁先生。”
此人,却正是在通山县吃了大亏的翁应龙。在宋代,先生也是很有地位身份的人才能使用的头衔,大有相当于授业恩师之意,这些人全都称呼翁应龙为先生,足可见他在这些人心目中身份地位之高。
“回禀先生,东北乃是前往兴**,西北是去往鄂州再往川蜀。”黑衣头目恭敬的回答道。
翁应龙微微一笑:“原本叶应武此獠连家眷都留在隆兴府急匆匆北上,某还以为此中必有阴谋,现在想来怕应该是此子担心再多停留天武军怕也落入他人之手,急匆匆的回去稳定了。如此对手,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
“大人运筹帷幄,将整个隆兴府玩弄于股掌之中,量那叶应武不过也就是有几分运气,方才折损了阿术的锐气。”黑衣头目急忙恭维的道,在这个翁应龙沾沾自喜的时候拍拍马屁、顺应上意乃是应当的事情,“此次多亏了大人,虽然兄弟们也有所折损,但是能够将沈家拿下,又震慑了郭怀,当为大功一件!”
眯着眼睛笑了笑,翁应龙也没有否认。
“大人,那我们来到此处便是为了看着百战都安然离开么,昨天夜里可是被他们杀了不少兄弟。”另外一名黑衣人急匆匆的问道,脸上的不忿之色依旧难平,昨天死在百战都刀下的有几个是他平日里关系很好的袍泽兄弟,什么也得报此血仇。
“能够把这个煞星送走某便心满意足了。”翁应龙经历过通山县一事,虽然并不认为叶应武有太大的能耐,但是毕竟他麾下的天武军是此间第一精锐,若是把叶应武逼急了狗急跳墙,到时候谁也不好收场,所以让叶应武从此事中脱身离开才是上上之举。
到时候连整个江南西路都被收拾了,还愁一个只是占据了三县之地的天武军?
“这一次不只是百战都,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在天武军麾下还有一支战力只比百战都弱一些,但是也不可觑的精锐,而且这支精锐更多的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哨探敌方情报,甚至和皇城司一样执行暗杀刺探一任。”翁应龙想起来这一次黑暗中的交手,忍不住再一次眉头紧锁,轻声道,也不知道是给黑衣头目听得,还是自言自语。
黑衣头目一怔,旋即细细回想起昨天夜里的交手,忍不住道:“大人,皇城司乃是官家所有,天武军仿皇城司成立如此精锐,岂不是有谋逆之心!”
翁应龙苦笑一声,却没有回答。谋逆之心,放眼整个大宋,政令不出两浙,地方官和将领效忠早就已经不是这个官家、这个贾相公,而是这个朝廷这个民族,若是没有压境而来的蒙古鞑子,恐怕汉家内乱早就已经如火如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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