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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申是通过苏菲找到覃莹的,当然不可能是苏菲通知他的,林申觉着覃莹如果要联系的话,除开覃家的覃奶奶,孙父,大学的陈老师,甚至是他不愿意想的沈二爷,剩下就是苏菲了,但是他当然不会想到覃莹回来第一个联系的居然是孙贝贝,因此,林申其实是比他预想的要迟一些见到覃莹的面。
冬季的第一场雪在傍晚的时候已经了无痕迹,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热闹欢腾的气氛中,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置办年货,各个商场、品牌专卖店都开始标出打折的字样,吸引了无数前去购物的人群,饮食街晚上更是热闹非凡,麻辣烫、关东煮、火锅店、中餐店、咖啡厅、麦当劳、像是哪里都挤满了人群。
大约只有这条奢侈品街略显清冷,连标志牌上那些画着精致妆容的异国模特脸上的表情都是冷冰冰的,奢侈品店大厦上面这间隐秘而高档的法国餐厅内就更加清冷了,来吃饭的大多是情侣,统共也没几桌,但是餐厅里氛围极好,钢琴手熟练的弹着舒缓而悠扬的曲子,侍者端着托盘安静的放下一两道份量极少却引人食欲的法国菜,又安静地退下了。
“林先生,您好,没有接到您的预约,那么,还是老位置吗?”经理一眼认出是他,热情又不失恭敬的上前招呼。
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冷气,高大的身材裹在一件经典的双排扣黑色大衣下,并没又扣上扣子,隐约露出里面材质冰冷的银灰色西装极西裤,一看就是急匆匆赶来模样,黑色发丝被吹得有些乱了,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逸,仿佛他原本就该是这番不修边幅、桀骜而英俊的模样,只是粗黑的眉毛下,他狭长的眼睛像是始终沾染着冬季夜晚的凉意,带着一丝冷漠,很快让他身边警觉的餐厅经理察觉他的情绪。
林申没有回答餐厅经理的问题,任经理礼貌而恭敬地替他外套,而他漆黑的眼睛,几乎从进来的一刹那,就牢牢的锁在了那个女人身上,下巴立刻紧绷,唇抿地非常紧。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同样是黑色呢绒大衣,将她整个身体衬得异常消瘦,只露出一张粉白的脸,裹在浓密而漆黑的发丝里,餐厅奢华的吊灯将她的脸色衬得微微明亮,干净如同修竹的手指抚着高脚杯的一侧,正跟对面同样优雅的苏菲说着什么。
宋清远比林申后几步,几乎进门的一刹那,就看见坐在窗边的那两个女人,他看着对面不怕死的跟覃莹聊得起劲儿的苏菲,再看一眼旁边林申的眼色,忍不住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
经理继续询问林大少是否要做老位子,林申道了一句:“不用了!”径直走到两个女人面前,“在这里加两个位置!”他对经理说,甚至并不征求两位女士的意见。
苏菲正在喝酒,见到来人,一口酒差点儿没呛出来,极为失态,等看见来的人还有宋清远,两个人眼睛一对上,各自心照不宣地做了一个让对方立即去死的眼神。
覃莹尽管惊讶,但是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几乎立刻将视线从他身上抽回来,只侧头冷冷的对旁边的经理说话:“我们跟这两位先生不熟,您还是重新安排位置吧,还有,你们已经打扰到了我们的晚餐!”
经理一时左右为难,还真没见过那个女人这样当面落林申的面子的,覃小姐真是,居然说不熟......
林申漆黑的眸子沉沉看着精致的脸颊,突然有想将这个女人立刻拖出去的冲动,事实上,他当然也是打算这么干的。
但是宋清远这个人精怎么可能让这么尴尬的事情发生呢,几乎在覃莹话落的一瞬,立刻给苏菲使了个眼色,苏菲也不是一味固执的蠢货,人来都来了,再瞒也瞒不住,于是找了个借口:“我先去趟洗手间!”就跟宋清远两个一块儿消失了。
经理很快加了一个位置。
林申落座,银灰色西装在餐厅奢华的灯光里折射出微微泛蓝的色泽,他背打得笔直,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面前的覃莹,不是打量也不是眷念,几乎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而覃莹从把视线从他身上抽回来的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仿佛可以无视,脸上的表情很冷,此刻,她将面前的红酒杯拿到嘴边,目不斜视地啜了一口。
“我们谈一谈。”
“我们之前能有什么好谈的,你找错对象了吧。”覃莹将酒杯放下,依然没有看他,嘴唇微微翘起,露出惯有的凉薄的嘲讽弧度。
“覃莹,你在躲我?”林申将整个背脊微微靠在背椅上,眼睛依旧没有从她略显凉薄的脸上移开,只是忽然非常想要抽一支烟,修长且节骨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动着。
这句话好像愉悦了覃莹,于是,他看见对方冷漠的脸上近乎已经微微笑起来:“躲你?为什么要单单躲你?林大公子,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仿佛实在可笑,她连唇角处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林申丝毫没有变色,只是漆黑的眼睛陡然锐利起来,就那样盯着她,仿佛要在她满不在乎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然后他突然说,声音带着一丝男性的沙哑:“你怀孕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覃莹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了些,忍不住一边嘲笑着说:“我怀孕为什么要告诉你?”一边对上对方狭长的眸子,接着,在看清林申眼睛里认真的东西后,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原来他问的是两年前......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有任何意义吗?
“因为觉得你没有必要知道,因为觉得无所谓,因为就目前为止,我都觉得那是我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
她还没有说完,已经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住了手腕,那么用力,仿佛要捏碎她。
“覃莹,你甚至觉得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对吗?”他抓得那样紧,漆黑的眸子黑沉地仿佛暴风来临的前夕,一字一句地审问她,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仿佛他是那么的在乎。
覃莹突然觉得可笑,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于是她真的就笑起来了:“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林申你摸着你自己的心问一问自己,如果告诉你,你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别忘了,那个时候你正在跟孙贝贝筹备订婚仪式!”。
林申抓住她手腕的手忽然就松开,仿佛突然耗尽了什么巨大力气一样,纤长的睫毛微微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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