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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并非是我不懂艺术,我敢保证,我的天赋绝无仅有――可那些老师们却总说我的曲调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真是奇怪,需要我把心脏剥出来让他们瞧瞧看吗?――《镜中人》】
“我们把他交给警方吧。”
“不行,你可是怪盗啊!你要自投罗网吗?”
诸伏景光刚从幻觉中清醒,醒来听到的第一句就是怪盗基德和雪野席商量着要如何处置他。
“但是总不可能就把[蜘蛛]丢在这里吧。”
‘[蜘蛛]?’诸伏景光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没有发现[蜘蛛],‘等一下,他们口中的[蜘蛛]不会是指自己吧。’
“话说席也,你是怎么把[蜘蛛]迷晕的啊,又靠着你们家的强力昏迷剂?”
“谁知道啊?我是听到外面有爆炸声,所以才出来的!”
雪野席看起来和怪盗基德十分要好,“千百姐还给我发消息说27楼着火了,喊我赶紧跑。”
“结果我到楼梯口一看,连个火苗的影子都没有!顶多就是因为爆炸碎了两块玻璃而已。”
“等我走上来,就看到你和这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哦,对,那边还有一群被打晕了的墨镜AbcdE。”
诸伏景光表示肯定,那是他为了暗中观察、所以请不必要人员离场的杰作。
“以及!我家那个不叫强力昏迷剂,它叫睡眠专向计划2.0,是雪野家专门为了难以入睡的人而研发的!”
“知道了知道了。”
怪盗基德指着雪野席手机上那条“着火”的消息,“现在看来,火灾也不过只是幻术师的说辞罢了。”
“当时情况慌张,又加上爆炸……等等!爆炸!”
怪盗基德立刻划下手机屏幕,看着手机里面的直播间,以及直播间上面斗大的字体。
“《凡是罪孽,皆在月下,无所遁形》”,下方还有个骇人听闻的标题,“月轮教信徒开启直播审判,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有什么好康的,我也要看!”
雪野席把头凑过来,和怪盗基德共享屏幕,“――这是,宴会厅!”
他们一边观看一边发出惊叹声,又结合自己所知的情报进行推断。
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伸出耳朵:‘让我听听。’
“什么!尾崎百合竟然和[蜘蛛]才是一伙的!”
雪野席安慰了一下怪盗基德,“没事没事,[蜘蛛]已经被我们抓到了!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要来盗取[冰玫瑰]的!”
诸伏景光听到这里,心里一紧。
‘[蜘蛛]根本没有被抓住!’
……
“滴、嗒。”
‘是自己鲜血滴落的声音?’
[蜘蛛]一边暗骂着雪野席不做人、愤怒地想着要给[毒蝎]什么惩罚,一边则走下了楼梯,目标十分明确地向着大庭叶藏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是尾崎百合所收藏的宝贝,比[冰玫瑰]还看的重视;又是雪野家的养子,关系似乎和雪野席相当不错,是个值得利用的对象。
[蜘蛛]拖着伤口,打开了那扇房间的大门。
门没有锁,房间拉上了窗帘,似乎过于黑暗,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口即将吞噬人的深渊。
‘怎么可能呢?’[蜘蛛]心想,‘他可真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感到发晕了。’
‘一个被尾崎百合关起来的小动物罢了。’
“滴、嗒。”
房间里面很安静,可那“嘀嗒”声却不停歇的响起,仿佛在昭示着血液流失的多么迅速。
[蜘蛛]感觉到一阵烦闷,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东西捂住自己的伤口。但右手一动,才发现自己早已拿着毛巾,按压住了鲜血。
‘那……这是什么在滴落?’
[蜘蛛]站在原地,一股从阴冷从身后开始肆意蔓延,他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人影,有些恍然。
‘前面……是有人吗?是谁在前面?’
“嘀、嗒。”
‘又来了!又来了!这声音又来了!’
[蜘蛛]拼命地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去找大庭叶藏!他看到了大庭叶藏,啊,他记得大庭叶藏无助的声音!
‘然后?’[蜘蛛]感觉头有些疼痛,‘然后自己干什么了?’
‘好像……在试图催眠大庭叶藏。’
‘那么――大庭叶藏呢?’
[蜘蛛]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流着泪空洞的鸢眼。
‘好可怕、怎么会有人类那么可怕――怎么会有人类的内心写满了对世间的恐惧。’
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里面,全是湮灭尽头的绝望。
“滴、嗒。”
‘他要离开!’
‘他得离开!’
[蜘蛛]发疯似得要向外逃跑,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还活着吗?’
“还活着哟。”
大庭叶藏扯出一个笑容,但并不是对着[蜘蛛]笑的,而是对着虚无。
“还活着的。”
他缠着绷带的手举着一把枪,正对着[蜘蛛]的心脏。
明明是他举着枪,但大庭叶藏面色苍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似乎把所有的生理反应和心理反应全部都压在心底,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完全碎掉。
诸伏景光赶到时,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他顾不得多想,直接开枪,了结了[蜘蛛]的性命。
“嘭――”
[蜘蛛]的鲜血飞溅,一小部分溅到了大庭叶藏的脸上。
大庭叶藏茫然地抬头,看向了冲进来的诸伏景光。
“苏……”
“没事了,不用说话,不用解释。”诸伏景光夺过他手里的枪,把大庭叶藏牢牢抱在怀里,“叶藏,是我开的枪,是我杀了他。”
他抱住全身发凉的大庭叶藏,像是抱住了一块寒冰,但是诸伏景光不敢放手。
‘要是自己再晚来一步,要是――’
诸伏景光不能想象。
他慌忙地擦拭着大庭叶藏脸上的鲜血,捧起少年的脸,对上那双无光的眼睛。
“叶藏,你听我说。”
“那个死的人是名为[蜘蛛]的杀手,他已经杀死了无数人。”
诸伏景光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言语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甚至连安慰他人的话语也断断续续,不成句子。
“[蜘蛛]是国际重犯,是本该就死的!”
“你没有错。”
诸伏景光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大庭叶藏,他能感受到怀里的少年像是惊弓之鸟,全身紧绷着,拼命地汲取着温度。
于是他只能紧紧抱住大庭叶藏,“叶藏,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蜘蛛]向来会编织幻觉,但大庭叶藏本身心理就岌岌可危,又如何能在令人窒息的幻觉中挣扎出来。’
“叶藏,别忍耐。”
世界太冷了,诸伏景光拥着他,在那个暗色里面的房间,遮住了大庭叶藏的眼睛。
“别听、别看、别想。”
他让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大庭叶藏,希望能给予对方一丝安心感,“我就在这里,叶藏,哭出来吧。”
‘真是笨拙啊!苏格兰你不应该是很会安慰人的吗!为什么现在反而口齿不清了起来!’
就是因为这种口齿不清,反而让大庭叶藏更想骂人起来,他迫切地想要远离诸伏景光的温暖,可怎么也逃脱不开诸伏景光的怀抱,最后被这股温暖逼到崩溃。
于是生理上的眼泪奔涌,心理上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他胆小、他脆弱、他神经敏感、他害怕世人。
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巨大恶意无时无刻不在存在于他悲哀的人生,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偏偏现在有人企图掩盖他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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