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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碌准备,总算是到了烤肉之时。符云昌带着一脸烟灰,左手拎着羊腿,右手提着山鸡,嚷嚷着要盐。俞莺巧从怀中取了装盐的瓷瓶来,递给了他。符云昌忙腾出手接过,笑道:“妹子果然惯走江湖,我本来也随身带着盐瓶子的。都是那个娘娘腔,上次让换衣服,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
俞莺巧笑了笑,问他:“我来帮忙吧。”
“没事,你一边休息吧,烤好了我叫你!”符云昌欢快地答应着。
两人正说话时,殷怡晴笑吟吟地走过来,道:“妹妹快把盐收起来吧,我师弟的马车上有上等的池盐,调味入药都是最好的。别的只怕不合口味。”
符云昌皱着眉头,应道:“不过是盐,还有什么口味啊……”
他话未说完,俞莺巧却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了自己的盐瓶,淡淡道:“那就用池盐吧。”她将瓷瓶收回怀里,转身去照顾火堆。
符云昌见她不快,也生了不悦,对殷怡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要听你的?”
殷怡晴眉梢轻挑,笑道:“你这样的粗人,如何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海盐、池盐、井盐、岩盐,滋味各有不同。旁人也罢,挑剔如我师弟,岂容得混用?”
“那是他的事,我才不理。”符云昌道。
“你不理无妨,有人理就行了。”殷怡晴说完这句,笑吟吟地走开了。
这些话,一旁的俞莺巧自然都听见了。那话中所指,她也明白。其实也无关理不理,只是她知道自己的东西入不了他们的眼,所以无意多争。她依旧无言,默默拨着火。
符云昌气呼呼地在她身边蹲下,道:“妹子,别理他们。什么了不起。咱们用自己的盐。”
俞莺巧见他如此,少不得安慰道:“符大哥不必如此,有好的自然用好的。我的盐不多,只怕也不够。我看肖公子车上还有花椒、桂皮这些香料,倒是一起拿来用才好。”
符云昌听她这么说,转怒为喜,点头道:“说得对。本来就是他们做东,我们没道理倒贴的。我这就去拿!”他欢快地起身,往马车去。
俞莺巧目送他离开,低头叹了口气。这时,清音抱着柴薪过来,用细细软软地声音问她:“俞姐姐,这个放这儿吗?”
俞莺巧露了笑容,冲她点了点头。清音答应一声,蹲下身来,小心地添着柴。恰好符云昌也抱着油盐香料回来,兴致高昂地调理起肉品来。
俞莺巧看着他俩,心绪渐渐平和。本来就是来散闷,何必纠结于小事,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她思定,不再多虑,专心帮忙。
先前符云昌说自己拿手,可真烤起来时候却是状况百出。不是火大焦了肉,就是滴油引了火,弄得俞莺巧和清音也手忙脚乱起来。最后勉强烤熟,可也损耗了许多,眼看就不够吃。三人也没好意思再去山庄里拿食材,索性就地钓鱼捉鸟。
待到日薄西山,一切总算妥当。众人从早饭之后便在这小洲上忙活,早已饿坏了。肉烤得虽一般,此时也没法挑剔了。所幸配上烧酒,倒也别有风味。众人围着篝火,先时还拘谨,但不多时就开了怀。符云昌最是兴奋,因只有肖让一个男人,他也顾不上许多,拉着肖让要斗酒。殷怡晴自然是乐得撺掇,一会儿提议划拳,一会儿又说比武。肖让满面无奈,想要推脱却又推脱不得。场面渐而欢快,先前的阴郁纠结,一扫而空。
直到月升中天,肉尽酒罄,众人大多醺然,又累了这一日,不免有了困意。俞莺巧喝得不多,尚算清醒,见其他人东倒西歪地似要睡下,便起身去马车上取了毯子来。她一一替他们盖上,却独不见了肖让。她四下看看,就见肖让正坐在一边的草亭中。她抱着薄毯走进亭中,就见他双目轻阖,已然睡着。
今夜水汽弥蒙,一层白雾薄薄地贴着地,如烟似纱,缠绵缱绻,恍然如仙境一般。温柔月色,将他的五官轻细勾勒,每一寸阴影,都精致无瑕。
俞莺巧看着他,不由地生了笑意。若说“美人儿”,又有几人能比他呢。如他这样,兴许真有以貌取人的资格罢。
她拿起毯子想给他盖上,却又觉得不妥。她看看四下,终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低声唤道:“公子。醒醒。”
肖让眉睫一动,缓缓睁了眼。见是她,他笑了笑,也未言语。
俞莺巧见他醒来,道:“公子,此地露重,去火堆旁睡吧。”
肖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摇头道:“席地而睡也太不讲究了……我没睡着,只略歇一下。倒是你,快去睡吧。”
俞莺巧见劝不动他,便将毯子递给他,道:“那公子盖上这个吧,别着凉了。”
肖让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道:“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俞莺巧听他这么问,心上略微怅然。她垂眸,道:“我并非生气,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肖让有些糊涂,“这又是为何?”
俞莺巧自嘲一笑,道:“公子与殷姑娘师承梅谷,智谋武艺,皆超凡脱俗。平常之辈,本也不能企及。但我以为,只要以诚相待,终归能成为朋友……”
肖让听到此处,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道:“你等等……我有点晕……”
俞莺巧无奈一叹,正想告辞。却听肖让开口,道:“我并非聪明通情之人,若我领会得不对,你且包涵。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与师姐没把你当作朋友?”
虽说俞莺巧正是这个意思,但一般人听明白了,也不会直言相问。他这样的反应,倒叫她答不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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