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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七彩幻灯闪烁,空气中浓烈的香水味和酒精气味,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劲爆的爵士乐铿锵如沙场战鼓,震得人耳摸生疼。
许流年忽然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痛,心肝脾胃像有巨棒在翻搅,气血翻涌,难受得站都站不稳。
打击在过了几个小时后骤然而至,心头委屈至极,怨恨聚集,胸腔里的愤怒越来越浓,眼前灯光交映人声纷纭,许流年却像坠入无声无息的深不可测的黑洞中,怎么也找不到着陆的地方。
“小姐,来一杯怎么样?”有男人过来搭讪,手里擎着高脚杯,杯里酒液晃动,流金溢彩。
“喝酒多没劲。”许流年朝那男人妖娆一笑,一个大跨步跳上舞台。
舞台地面是彩色玻璃,灯光照射下来五彩斑斓,跳动的光点像五线谱上的音阶摇摆不定,许流年踩着乐声扭了扭,开始只是小幅度地扭动,后来便如瞌了药失去控制似,憋也憋不住,疯了似旋转、摆跨、扭动、甩头,像一条柔软的水蛇,作弄出各种各样的惹火姿势。
“好野的妞!”有人大喊,更多的人叫了起来:“美人,脱了衣服跳。”
周身毛孔打开,热烘烘地出汗,心头一阵一阵的舒畅,一个大摆跨扭动后,许流年踢掉了脚上的皮凉鞋。
长裙遮住了小腿以上的部份,只是最保守的地露出一双脚,可那双脚腴润如玉,弧度优美动人,露的少,反给人一种若隐若现欲说还羞的诱惑,台下的口哨声更响了。
“把衣服脱了”的喊声更多了,手机的拍照闪光比天花板的彩灯闪得还快,许流年完全沉浸在渲泄的快活中,尽情舞动,不去想后果,也不去考虑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危险。
喧哗声突然像被卡住了似一齐静止,许流年睁开微眯的眼,她看到一双冒火的眼,人头攒动中,程迩然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走得很快,衣袖微微鼓起,灯光暗淡,他的五官看得不是很真切,煞气和凶悍却是瞎子也能感觉到。
他濒临发疯失控的边缘了,许流年纵声大笑,很高兴程迩然生气,他被激怒了,真好,她要更高限度地挑战他的底线,折磨他,他痛苦,她就快乐。
许流年腰肢轻摆,抓住上衣衣襟,缓缓往上拉。
“脱了脱了!”短暂的沉默后,台下的男人们疯狂了,叫喊声像爆竹炸响,声音淫-秽,每一个人都想抱住台上美人狠狠蹂-躏。
“跟我回去。”程迩然跳上舞台,狠狠地攥住许流年的手。
“我干嘛要跟你回去?”许流年微微笑,圆睁着眼,纯洁无辜地看着程迩然。
前一刻还是性感狂野的吉卜赛女郎,这一刻,却又是一无知的还在上学的清纯小女生,极奇妙的诱惑,台下的男人一齐疯了,程迩然也疯了。
骚乱是怎么发生的许流年后来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只记得旋转的舞台灯光突然停了下来,酒杯酒瓶一齐朝舞台扔来,伴着“小子,滚下去”的叫喊声,混乱中,一帧沉重的黄铜框架壁画朝程迩然砸了过去,画上张牙舞爪的盘龙在许流年眼里无限放大,脑子反应过来前,她已朝程迩然扑过去挡住那帧壁画。
她踮着脚,程迩然恰好弯着腰,他揽住她时,她的嘴唇正印到他的唇上,前所未有的绵软和温润,她长吁出一口气,浑忘了后脑勺同一瞬间传来的剧疼。
许流年脑袋上的头发剃光了,后脑勺缝了六针。
手术顺利,没有血块凝结现象,医生说,她真是福大命大。
“这种情况能活下来的极少,什么后遗症都没有的病人更是唯一一个。”
医生说这句话时,程迩然抓着她的手,抓得很紧。
她跑夜总会去跳艳舞一事程迩然连问都没有再问一句,不了了之,只是,他将她看得很紧,她躺在病床上,他寸步不离病房,所有公事都在病房中处理。
许流年没想过质问他为什么背着她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
她觉得他们扯平了,她心中再没了负疚。
邵碧青在许流年昏迷时来过医院很多次,坐在病床前低低哭泣。
许流年睁不开眼,意识却清醒着,身体的虚弱和脑袋的迟钝使她在心中又再次对邵碧青喊出了“妈妈”两字。
婚礼改期了,原定举行婚礼那天,许流年还在医院中躺着,
告诉她婚礼改期时,程迩然的神情说不出的悲伤,重逢以后,于不经意中,他时常流露出无助和哀怮,只是以前掩饰着,不让她发现,眼下却很难掩盖住。
“改在元旦好不好?那时候你的伤养好了,头发还没长出来就戴假发。”他问,一只手抓着许流年的手,一只手不安地来回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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