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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洪二发是谁,王宏说:“是洪大爷的二儿子,他有四个儿子,从大发到四发。洪二发老婆半个月前死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无疑是洪二发的老婆鬼魂附到那名妇女身上了,忽然我想起那个女人来,就问她在什么地方。王宏说:“她们家在村里的最后一间房,从这条土路朝北一直走就能看到。全村人都不敢接近,怕中了她的招。”
我让王宏带我去看看,王宏死活不去,我知道他也怕得那些怪病。在他的建议下,我们几个打算去洪大爷家里坐坐,顺便详谈此事。在半路上,我看到有块空地上立着几根木桩,中央拴着一头牛,粗绳子把牛的四肢和身体拴得很牢,旁边有人用一柄大斧子用力朝牛颈部砍去,牛发出哀鸣,拼命挣扎,粗绳绷得紧紧的,怎么也挣不开。牛脖子已经被砍断三分之一,血筋和骨头都露出来了,血流满地。这人砍过之后就把斧子立在旁边,蹲到墙角抽烟去了。旁边围了十几个人观看,还有几个小孩子,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
“这是在干什么?”我疑惑地问。
王宏说:“村里的老习俗,办红白事要杀牛。”
我说:“杀牛为什么不给它个痛快,要砍多少斧子?”
王宏笑了:“让牛流血时间越长越吉利,一般五分钟砍一斧子,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才能死吧。”我无语,这叫什么逻辑,以折磨成天耕地的动物为乐?到了洪大爷家,幸亏有王宏在场,他那并不标准的贵州普通话至少我能听懂,除他之外所有人我都无法沟通,洪大爷家没有电视、收音机,只有简陋的白炽灯泡。
我问:“这些有症状的村民是怎么得的病,有共通点吗?那女人想下毒也总得有个途径和方法,比如大家吃过她的什么东西,或者摸过什么?”
王宏摇摇头:“都没有。但是说实话,那女人平时很少和村民接触,所以大家都猜测是井水的事,因为只有这个途径是大家都要碰的。”
我点了点头,这恐怕是唯一的解释了。忽然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妥,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时我觉得肚子疼,就提出要去厕所方便。厕所就在洪大爷家斜对面,偌大的厕所居然是水泥地面,开了十几个长条坑,我蹲了半天也没结果,肚子却越来越疼,疼得额头冒汗。勉强走出厕所,我告诉王宏:“快、快开车送我出去,到最近的医院或卫生所,我这肚子疼得不行了!”
奇怪的是,洪大爷等人,包括王宏在内都不出声,只默默地看着我。我已经直不起腰,又催了王宏几遍,他只对我苦笑,突然我想起了什么:“你、你刚才让我喝井水?”
王宏叹了口气:“田先生,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你看看村民们多惨,他们都盼着能有人解决这个事,所以才……请您原谅吧。”
我大骂:“你他妈故意拉我下水,让我中毒?”
洪大爷站起来,对着我指指点点地说个不停,但我听不懂。王宏说:“您可以去求求那个女人,看能不能给你点解药,至少能管几天,这皮包我先替您保管一下。”王宏伸手把我背的皮包取下来,我疼得已经失去反抗能力,没别的办法,只好在两名强壮村民的搀扶下走出洪大爷家,朝那女人住的房子走去。
距离那房子还有一百多米,两人直接把我扔下,回头走了,怎么叫也不回来。我已经疼得眼前发黑,只好支撑着向那房子走去。
这间房很好找,就在村尾,孤零零的三间,并没有院子。我捂着肚子咬着牙来到屋前无力地拍门,没人应,再去拍窗户,我疼得顺墙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肠子好像打了个死结,还在被人拽着两头用力拉似的。迷迷糊糊中我想,难道就这么活活疼死在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穷村里了?
窗户开了个小气窗,一个年轻女人的脸朝外张望,看到了我,我抬起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只好投去求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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