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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虫茧。”
“职业?”
“幻型灵一族的女王。”
“对于公诉马对你提出的指控,包括战争罪、反小马罪、非法拘禁罪、马身伤害罪在内的五十五项罪名,你可有辩解?”
“法官阁下,我对指控并无异议,我对我所犯下的滔天大罪而羞愧,我向小马利亚国家、向在这场战争中受到波及的所有小马表示歉意,我愿意做出任何努力、接受任何惩罚来弥补我的过错。”邪茧女王一边说一边抽鼻子,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同时我也告诫我的子民们——请放下武器,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吧,不要再继续犯下战争罪行了,我知道,在我被俘之后,那些不死心的军官们一定会尝试继续战争,甚至让我的替身变成我的样子,继续欺骗大家,请大家不要被骗了,和我一起努力,结束这场战争吧!法官阁下,我的发言结束了。”
“好的,虫茧阁下,你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并呼吁结束这场战争,是我和陪审团的诸位都乐意见到的。刚才我们对此稍稍讨论了一下,鉴于你的认罪态度良好,而且有配合弥补的行为,我们一致决定——对你判处终身监禁,但做软禁处理,可以假释,根据反省态度,将来或许可以获得特赦。你是否要提起上诉?”
“我不会上诉,您的判决明确合理,我感谢小马们的仁慈,我接受您的判决。”
邪茧说完,法庭上蹄声雷动,法官宣布闭庭,两位小马宪兵架着邪茧出去了……
“恭喜您,殿下”,顾问先生关上收音机,“现在小马们对幻型灵的恐惧彻底结束了。”
塞拉斯蒂娅公主坐在她的办公桌后面,她抿着嘴唇,右前蹄搭在办公桌上,左前蹄挂靠着右蹄肘,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这熬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塞拉斯蒂娅公主终于张开了嘴——“朋友,我总觉得这样处理不妥,像这样的弥天大谎,是谐律所不齿的,这样不对,我们应该停下来。”
“哦,殿下,关于是否合适,这应该考虑到谐律是目的还是一种手……我是说蹄段”,顾问先生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是谐律只是一种蹄段,那我们这样做的确不合适,但如果谐律成了蹄段,那目的又是什么?而如果达成谐律是我们的目的,那我们现在的确是在用各种方法通向谐律,您尽可放心。”
“让那位叫索瑞斯的幻型灵俘虏假扮成邪茧女王,然后进行一场假审判来安定小马们的心,这是通向谐律之路吗?我听说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直在说——要是邪茧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把他和他哥哥生吃了。我们这样做,他和他的家虫怎么办?”
“不,殿下,这只是蹄段而已”,顾问先生回答,“我相信您和我都同意,相较于谎言,明显是战争对谐律的破坏更大,为了快速结束战争,适当使用谎言是有必要的,就仿佛一匹小马害了热病,他可以吃一些箭头紫槿来治病,虽说箭头紫槿有轻微毒性,但相较于热病的折磨,这种草本毒素的危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索瑞斯先生的安全问题,我们用一些方法进行了保密,邪茧绝对不会知道是索瑞斯先生伪装成的她。”
“你怎么确保?这可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很简单,殿下,就像幻型灵们做的那样,我们暗中散布了很多种不同的说法,小马们出于对您的绝对信任,自然会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而幻型灵的间谍们也查不出哪种说法才是真的。而且真的可以随时变成假的,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这次让索瑞斯假扮成邪茧,下次我们可以让一位小马用变形魔法假扮成邪茧,再下次可以再用别的方法,真真假假,真实和虚假、有用的信息与没用的信息之间没有清晰的记得界限,让我们的敌虫拿到了真的消息却怀疑是假的,让他们拿到虚假消息却信以为真,这才是信息战的精髓。”
塞拉斯蒂娅公主沉默了很久——就像之前一样,顾问先生的做法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但是她又明白顾问先生的做法的确是有意义、有道理的。
在如今仍然行走在世间的魔法师中,塞拉斯蒂娅公主无疑是最了解谐律的,这种古老而神秘的魔法力量像空气、像阳光、像地磁场一样包裹着整个小马利亚,这种魔法力量产自心灵,也直接运用于心灵,它于无形中消弭冲突、抹除矛盾,它会将一个和谐的社会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但也会因为社会中的不谐而受损、衰退,而在这种种可能发生的“社会不谐”中,战争又是最严重的一种。
塞拉斯蒂娅公主仍然记着,在几百年前的“第一次幻型灵战争”中,谐律中的震荡比特洛驹求援的信使来得还快,她能清晰地听到数万匹天马的灵魂在谐律中哀嚎,然后,谐律就像海水一样开始退潮,小马利亚各地的治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降。
所以顾问先生“用谎言加速结束战争”的行为,毋庸置疑是正确的,可塞拉斯蒂娅公主就是觉得浑身的不自在,而且她还无可奈何。过了许久,她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拒绝出门溜溜腿的狗,一屁股坐下、满脸抗拒,却还是被你和国务秘书们沿着大街拖过去,而且你们走的还是盲道,硌得我浑身不得劲。”
“殿下,您可不能这样形容自己”,顾问先生摇摇头,“我们是按照您的意愿行事的,我们只是卑微的社会公器,用来盛放您深思熟虑的果实——毕竟这命令是您自己签署的。”
“我签署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是您在出发前往橡克雷奇之前签署的,文件编号是1108.05.28-Lc0079。”
塞拉斯蒂娅公主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表情,“我那天签字签的角都要烧红了,我感觉至少有三千多份,签的我都不认识我的名字了,你都能记得文件编号吗?”
“当然不能,殿下”,顾问先生回答,“但我可以猜到您今天要跟我谈哪份文件的内容。”
“哦,我的朋友”,塞拉斯蒂娅公主露出一个轻松释然的微笑,“小马利亚要是没了你,那可怎么办呀。”
……
“该死!现在我成替身了!”邪茧女王愤怒地挥舞着一份报纸,“你们谁能告诉我,那个装扮成我的到底是谁?是叛徒?还是某个学会了变形魔法的混账?”
幻型灵特工行动局的皮埃尔局长和葛林耶副局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吭声。
“怎么了?都哑巴了?向我拍胸脯的时候不是一个个都一口咬定没问题的吗?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们却什么都不说?”邪茧女王的咆哮声充斥着整个虫巢,她的怒吼在各个洞穴中回荡,所有的幻型灵都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啧,我们应该怎样评价幻型灵的女王呢?
首先,我们应该明确一件事,那就是幻型灵的食性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幻型灵完完全全符合“体外寄生虫”的定义——“生活于动物身体外部,从宿主身上吸取养分以养活自身,并为被吸食的宿主带来一系列负面影响”,考虑到这一点,幻型灵频繁发起的外部战争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如果仅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可能会得出“幻型灵发起战争是完全合情合理”的荒谬结论,细数发起战争者的可怜之处,却忽视受害者的苦难,这在本质上不过是一种诡辩——看看一片狼藉的坎特洛特吧!看看那些被替换的、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山洞里的,被虫胶裹得不能动弹,被吮吸得精神恍惚的小马吧!或者继续向上回溯,看看特洛驹围城战中,重伤不治的小马士兵们,或者廷马克图之殇中的罹难者吧!难道幻型灵挨了饿,小马们就一定要遭此苦难吗?莫非幻型灵的困境是小马造成的?
嘶……考虑到幻型灵这个种族诞生自白胡子星璇倾倒魔法实验废料的垃圾堆,小马还真的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样看来,星璇也算得上是幻型灵的“国父”了,不是吗?
所以,抛开复杂的历史纠纷,邪茧女王的外部形象就逐渐清晰了起来——一个由幻型灵国家内部需求所驱动的战争贩子,她应该为很多战争罪行负首要责任。
然后,就是对她的个虫评价……这似乎很困难,因为邪茧女王做过的事情、展露出的侧面实在太多,以至于很难一言以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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