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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元公馆外,是一线蔚蓝而瑰丽的天空,散着午后晴好的光芒。天气出奇的和煦,让人有种逃出屋宇奔向大自然的冲动。此刻我们的心里,也像是被装饰了奇异的光环,光明亮堂。
“我们去哪?”元存勖看着天空,忽然问我,他的兴致似乎出奇的好。
“回家?——我家?”我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家,所以赶紧改了口。
“还太早。”他摇摇头。
“除此无处可去。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会收留我们。”
“无处可去——现在的我们也是无比自由。”
“对,再没有任何阻拦和禁锢。”
“可是——我们也不能去你的地盘吃白饭了。”我笑道。
“是的,连吃白饭的地方也没有了。那我们去哪?”
元存勖想了想,说,“有个好去处。”于是带着我直奔大大世界。
大大世界,我一看到这个古旧的招牌,一颗心顿时翻了五味瓶。那几张票,那几张年轻的笑脸,一起等我们玩够了回家的人——活着的大哥,温柔的大嫂,慈爱的母亲……统统漾起在我的脑海里。转眼之间,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没有踏入这里。物是人非,一切都物是人非。此时,已经是一九四三年的尾巴,我们蓦然闯入这里,像是一种别有深意的告别。
受到战乱的影响,这里已然萧条得很,人气冷清,商家也大多关闭。只有空荡荡的招牌悬在那里,任凭偶尔的过客匆匆扫视一样,无论是去看的还是被看的,都是如此漠然。
元存勖拉着我的手直上二楼,走到里面。我只是跟着他,没有说话。
到了一处,他停下来,走到一个储物柜里——已经上了锁。他又走到另外几家空铺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杆铁棍。
“你要干什么?”我捂住耳朵,站远了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坏坏的一笑。说罢抄起铁棍朝锁硬硬一砸,爆出一声巨响。果然,那柄生了锈的小锁受不住,开了。
元存勖从储物柜里面掏出三四盒子,用手帕拍了拍上面的土,递给我,道,“找一双合适的。”
打开一看,原来是溜冰鞋。他是要带我去溜冰?才注意到,再往里面走几步,便能看到那个当年踊跃着、飞舞着无数个少男少女的溜冰场。我的耳畔,似乎响起了那些恣意的盎然的阵阵笑声。
“可是我不会溜冰。”我说的。
“我教你。”
我笑了出来。就是历史也会重演一样,生活中何尝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浮现出相似的一幕?当年站在溜冰池边,我还暗地嘲笑元存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好老师,现在呢,自己却要成为他的“学生”,而且是一百个愿意的。多么——
我挑了一双鞋穿上,扶着他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他拉着我才一迈步,我便滑了一个屁蹲,“哎呦”一声坐到了地上。
“讨厌!”我习惯的骂了一句。
“还是这样的烈脾气!不是接触过你的人,谁也不知道你这柔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火种似的心,随时都能点着。”元存勖说着,把我再次拉起来。
“哼!不是接触过你的人,谁也不知道你这严肃的眼睛里藏着两枚多情的珠子,随时都可能爱上别人。”
“哈哈,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可不是随时——以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他攥紧我的手,慢慢的移动起来。
还没有挪移半步,我又跌倒了,不由得气恼起来。
“摔跤总是难免的。学习滑冰,首先从摔跤开始。你要知道,我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去扶别人的,任凭他们摔去。”元存勖笑道。
“我知道,你只扶女人,好凸显你的绅士风度!”我调侃着他,坐在地上开怀的笑起来。
“错,女人也不扶。那些手忙脚乱的女人随时可能把我拽倒的。”
“哦。你是在说我笨吗?也怕我把你拽到吗?”
“你不一样,我巴不得你倒在我怀里。”
“你真——”
元存勖忽的把我拉过去,两个人一起跌到在池子里。
“真脏!还是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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