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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言风不语掉头便走,不愿在神像前面久待。倒是桑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虽然劫后余生,但是此处迷谷里处处透着古怪,也不知结果如何。
虽然他很希望,结果如同何不言所说那样,此处能够使得他的命运大改,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太可能。
何不言说的对与不对,暂且不作数。即便对了,他说“金”有从革之意,意思他们命运或许会因此改变,可是变得好还是坏呢?说不定就此殒命也是命运大改啊?更何况另外一个意思,“金”有杀伐之相。
他心里清楚,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此处在悬崖之中,若真的安全,为何寨佬他们对此有敬畏之意,即便那山臊都不敢近前?
桑余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出不去,那么剩下母亲在临湘城外,独自倚门盼他归来,会不会太过凄凉。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到了最后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想起每次晚归时,母亲都会为他留的那盏灯,心中一酸。望着面前神像心道,你要真是那么无所不能,若是能够佑我母亲身体康泰,即便你是魔神,我桑余都愿将灵魂永世侍奉与你,说着双膝一软,直接拜倒在地。
男子汉大丈夫,拜天拜地拜父母。
每一拜,都诚心至极。人的脊梁,只有在天底下挺立起时,才能使渺小的灵魂变得伟大;人的脊梁,只有在神魔前弯起来时,才会让膨胀的灵魂变得卑微。
伟大与卑微,本来就不相矛盾。
桑余站起身,深深地望了那神像一眼,然后怀着他那颗卑微而又伟大的游子之心转身离去,在他身的后,瀑布冲蚀下的神像竟莫名的清晰了几分。
紧追几步,桑余跟上了走在前面的二人。
“黎...这位兄弟,你到底是不是白骨堂黎渊。”现在暂且脱离了险境,何不言又看见了桑余跪拜邪神,这一问应该憋了很久了。
桑余与他并肩而行,此时也没有那么多隐瞒了。
“不是,小弟其实是临湘县人,姓桑,名余。”
“哦,桑余?好名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桑榆,桑余。令尊给你取这个名字,应该有所由来吧?”何不言歪着头,似乎想分辨桑余的话可不可信,见桑余诚恳,已经敞开心扉,二人间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只是何不言的问题,桑余从来没细想过,笑着答道:“这个...我倒不清楚了。”
“既然你不是魔门中人,又怎会有傩杀门白骨堂的白骨令呢?”风不语这一问,听起来漫不经心,却是何不言与风不语心中的疑惑所在。
“白骨令吗,这个说来话长...”桑余摸着手中温热的令牌,沉吟了一会儿,他与黎渊有约在先,现在又见到风不语他们的玄门中人与魔门如此大的嫌隙,最后还是选择不说。
何不言一笑,拍了拍桑余肩膀,笑道:“没事,我们师兄妹之前也有莽撞得罪的地方,黎...哦,是桑兄弟你不要放在心上。”
桑余回报以一笑,却见何不言絮絮叨叨的说道:
“既然桑兄弟不见外,那我何不言就有几句忠告得讲了,虽然兄弟你不是魔门中人,还是莫与他们走得太近,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知道桑余兄弟你秉性不坏,听到这里时肯定会付诸一笑,为什么呢?因为也有人说出淤泥而不染嘛,如果桑兄弟你真的这么想就错了,因为...”
桑余脑袋有点发晕,心里竟然有种待在何不言身边,比待在苗寨里都让他难受的感觉,于是赶紧追上前面的风不语,把何不言远远甩在后面,身后的何不言张手呼唤道:
“哎,桑兄弟,你怎么走了,我还有个故事没和你讲呢?”
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约莫花了半天多的时间,把整个山谷探查了一遍,山谷四处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出去的地方。即便有,还有飞鸟在上空盘旋来去,虽然不似什么猛禽,但是有了湖心游鱼的前车之鉴,看样子也不是善与之类。
而更主要的,是他们三人之前来的石洞,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线希望,难道又要落空了么?
即便很不想去面对,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夕阳渐渐远去,山谷中的黑夜来的比外面的明显早一些,三人无处可去,只能暂且躲在一处岩壁下休息。
他们也不知道夜里山谷会变成什么样,所以由二人轮番守夜,本来风不语也强烈要求算她一个的,因为何不言心疼他这个师妹,被他联合桑余强行否决了。
湖心的枫树,火红的枝叶弥漫了大半个山谷,只能隐约看见漏下来的星光,此时风不语靠在岩壁上已沉沉睡去,她面色苍白,一缕碎发被夜风轻佻地一撩,散落在她白皙的额前,更添了几丝憔悴。
何不言身形瘦削,一身白衣即便在夜里依稀的火光下,显得有些脏乱,看见桑余在看他,好心提醒道:
“桑兄弟,你还没睡?”
“睡不着。”桑余望着稀疏的星光
“要是睡不着,咱们聊会天吧,白天我还有好多话没和桑兄弟你讲完呢。”何不言精神一震,准备长篇阔论,他这眼露精光的样子着实吓了桑余一跳,搞得桑余急忙把身子一偏,头靠着石头上,隐隐有鼾声传来。
“这么快睡着了?哎,无聊,那下次再同你讲吧。”何不言又转过身去。
假装睡着的桑余浑身一震。
本来只是装作睡着,好借以逃避何不言的啰嗦的,却不料假戏真做,就这么睡着了过去。
迷蒙中他又回到家里,那间破落的草房外面悬着一盏松油灯,灯后面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子。
“母亲?”桑余看不清她老人家的面容,于是站了起来,往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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