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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塞北的雪格外的多,只是韩子泰部点验那两天有难得好天气,之后或大或小或柔弱或猛烈一直持续十多天,直到今日的清晨才稍稍停歇。恶劣的天气使得张家口内外显得有点冷气,一向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火车站也空空如也,只是偶尔有维持秩序的站警在大厅里晃来晃去。
忽然间车站外的长街上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数百名军容齐整、步伐有力的军人踏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来,将车站内外围得水泄不通。惊得正在执勤的站警浑身哆嗦,以为又有什么大人物要乘车,机灵一点飞快的去值班室找今天当班的孙副站长。
头戴棕色狗皮帽、身披灰色披风、脚踏黑色战靴的唐团长在麾下三个营长、参谋、副官等十多人的陪同的之下昂首迈入张家口火车站的大厅。
“在下孙守仁,是车站的副站长,敢问这位是……”睡眼惺忪的孙副站长稍显惶恐的迎了上来,心里充满诧异,没有听说有什么重要人物今天到站,更没有听说张家口城里有什么大人物要出行,只是听说京城有一营的新兵开过来。
“鄙人陆军第二混成团团长唐之道。”唐之道主动伸出手的说道:“今天借贵方宝地一用。”
“原来是唐团长,幸会幸会!不知道唐团长有何安排?有什么需要站里做的?”孙站长赶忙双手握住唐团长的手摇晃道,在这张家口也算个消息灵通人氏,自然省的这位年轻军官的分量。尽管京张铁路局直隶于交通部,连察哈尔都统府也无法干预其日常经营活动,寻常陆军部队要乘坐火车也要预先由陆军部同交通部进行沟通,但这个年头说话最具分量的还是手握重兵的各路军头。
“我驻扎在京畿的一个步兵营今天到站,借宝地搞个欢迎仪式。”唐之道抱拳说道,言语间相当的客气。民国初年几乎处处经费吃紧,军费也朝不保夕,唯有极少数几个衙门不仅毫无财政短缺之忧,反而终日吃喝不断、收入颇丰。交通部就是其中之一,而交通部内又以京汉、京绥、京奉、津浦、沪宁五个铁路局最为显赫,时人称之为“五路财神”。
“这好办,我这就去安排,唐团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孙副站长一听这事,太简单不过了,铁路上面迎来送往可谓是家常便饭,做这种事可谓是轻车路熟。
“没什么要求,搞得稍微隆重点就行了。”唐之道放低声音说道:“有什么开销由我负责。”本来这等事情完全可以由都统府出面沟通,可毕竟只是混成团内部一次小会师,没必要搞得尽人皆知的。
“唐团长这么说就见外了,这点小钱站立还是出得起的。”孙副站长赶忙摆手说道,紧接着就退了出去安排人手准备起来。
专业人氏果然是专业人氏,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车站内外就被装饰一新,一股喜气的氛围很快就被营造出来了。
“走,去站台上等着!”唐之道颇为满意的打量了一番,看了看手表指针指针一点半上,大手一挥吩咐道。
“团长,是不是有点过了?”周文若小声的提醒道,这年头最讲究上下尊卑,哪有上级大张旗鼓迎接下级的道理。
“不看着火车进站、张团副他们下车,我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啊!”唐之道皱了皱眉头说道,个中的苦楚旁人未必能体会到。
“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周文若半探询半安慰的说道,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这几日为让这个新兵营归建,唐团长可是忙的焦头烂额的。
“国人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火车没有进站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唐之道边走边叹着气说道。要不是胡炳焘及时提醒,可能盘里的菜被人吃到嘴里他也未必觉察到,花了几万大洋疏通关节才最终勉强从虎口逃生。三营的连排军官中大半是唐团长通过傅次长从保定军校要来的当年毕业生,这是千金难买宝贵资源。偌大的民国就有这么一所比较靠谱的陆军初级军校。
“这次真是太大意了。”唐之道暗自后悔道,要是刚从多伦返回之后就要求三营归建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了。一个训练较好,建制完备,装备齐整的步兵营放在哪里都惹人眼馋,这种吞并异己的伎俩可不是你唐团长的专利。
“终于又可以见到老营长了!”众人当中就数左继武最为兴奋,毕竟他和张远航那是过命的交情,十多年生死相随,像这样分别两三个月还是第一次。
“是啊,一晃都两个多月没见了。”相比于左继武,傅鸣一就要平淡的多。
“可以跟几个学弟们聚一聚了,也不知道两个多月新兵训练的怎么样了。”四营营长向潜亮在四个营长中资历最浅,毕业也不过两年多一点而已,但有唐之道这个教官团长在,混成团内保定系极为团结,成为凝聚军心、士气中坚力量。
“玉璞,电报上是说一点三刻到张家口吧!”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唐之道有点着急的看着周文若道:“这都快两点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电报上是说大约一点三刻,兴许是雪天路况差耽搁了。”周文若赶紧应声道:“要不咱们去大厅里等,这里风大。”
“再等等吧。”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此时天空又飘起雪来,只是雪花比较小,如同柳絮般在狂风中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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