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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的时候,钟晓轮拿出一个精美的保健磁水杯,让萧洒给母亲带去,说是防衰老、抗癌症的。
没了相伴多年的二手自行车,老萧也只好苦逼的挤公车。正是下班的时间,人潮异常汹涌。闪转腾挪,满头大汗的从公车上挤出来。突然间,也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只觉得手上一空,水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立时摔得四分五裂。
萧大龙套嘴角抽了抽,一语不发,头也不回,淡定的向前走去。
“哎哎哎,等等!”后边一个热心肠的路人追上来,一把拉住他,急道:“你走什么走,没看见杯子打烂啦?”
老萧甩了甩根本就不飘逸的寸板头,云淡风轻道:“碎了就碎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何不洒脱一点?”
“别他喵的跟我扯淡!”路人怒了,一指自己鲜血淋漓的小腿,道:“你的水杯碎片崩到我脚了,你还想跑?!”
哲学家瞬间变灰孙子,赔着笑脸,说尽好话,最终掏了五百大洋才得以脱身。
出门就破财,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啊!萧洒眼皮直跳,总感觉有一团纠结得化不开的衰气,在天灵盖上氤氲流转。
一路惴惴不安的进了向阳花社区,开门进去,萧妈却出人意料的不在家。老萧百无聊赖之下,泡了杯茶,干坐枯等。磨磨蹭蹭,浓茶喝白了,厕所都跑了五六趟。一看时钟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时针指向了七点一刻,都快要过饭点了,还是不见老太太的踪影。
这会老萧才算是坐不住了,蹬蹬蹬上楼敲响了刘妈妈家门,想看看萧妈是不是忘了时间,还在别人家里蹭电视。谁知道根本没人应门,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当下不敢怠慢,赶忙给刘妈妈拨了个电话过去。
谁成想,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刘妈妈说已经两三天没看见萧老太太了,她还以为中秋节临近,被萧洒给接走享福去了……
失魂落魄的挂断电话,老萧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是死机了一样,双耳回荡着漫无目的蜂鸣声,眼前不断闪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血腥图片。
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失踪了两三天,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还能是什么?种种不利的因素凑在了一起,不由得他不往最坏处去想。
要是萧妈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该死的不孝子……
老萧感觉喉头里咸咸的,紧咬的牙根子竟是渗出了血来。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萧妈走丢这件事的本身,怒的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病中的母亲。两种不同的负面情绪,在逆境之下作威作福,整个胸膛就像是着了火似的火烫,背脊骨却不断的往上窜着寒气。整个人瑟瑟发抖,如寒风中初生的雏鸟,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是烫得还是冷得。
生怕自己深陷绝望之中,不能自拔。他已经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把萧妈找到。
像一阵恶风似的冲出楼道,老萧是逮着人就问,见着人就询,把整个社区都给翻了个底朝天。人们见他双目赤红、势若疯虎的模样,心有余悸之下,也都是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偶然间,路遇了几个平时跟萧妈交厚的老人。大伙儿都是好心的劝他去报警,顺便指出了几处老太太经常去转悠的地方,又劝他别着急上火,耐心多去找找,总会找出下落的。
如漆黑的海面上突现灯塔,老萧精神为之一振,暂时稳定住了不安的心神。满怀着希望,按照好心人的指点,细心询问,一一搜索。脚板都跑大了,嘴巴也问干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心力交瘁的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萧洒揉着生疼的太阳穴,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凌乱的思路。福至心灵般猛地记起一事,跌足大叫了一声,便马不停蹄往心中所想之处赶去……
原城北火车站的地下通道里,人声嘈杂,热闹非凡。一如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背后,总是暗藏着污水弥漫的崎岖暗巷。密不透风、暗无天日的地下通道,也正是大都市金箔名片的背面。
自从火车站搬迁之后,这条废弃的地下通道,便成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苦大众的天堂。一些穷困潦倒的人都在这里讨生活,有耍把式的江湖人,有练摊儿的小商贩,有卖唱的街头艺人,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当然也少不了诈赌**的地痞和小偷小摸的混混。
萧妈还没得老年痴呆症之前,便经常到此处来闲逛。她在孤儿院干了一辈子扶持弱势群体的教育工作,退休了也闲不下来,不时过来跟人家聊一些正能量的话题。
萧洒嗤之以鼻的态度里,不乏担忧。且不说在这里讨生活的,能听得进去几句。单论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就不适合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常来。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老萧专门花了一段时间陪着她、监视她,强制她戒掉了这种危险的习惯。
走进地下通道,一股温暖潮湿的浊气迎面扑来。越是深入,老萧的心里反倒越是平静。有种神秘的似曾相识感,隐隐告诉他来对了。一切都明朗了起来,酷似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迈着这种步伐点,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他要寻找的人就在尽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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