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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周垣醒来,感觉浑身发冷,起身往火堆上加了些干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又给大青马捧了些大麦,返身躺下,静静地看大青马咀嚼饲料。大青马惬意地打了个喷嚏,看似对周垣颇为满意。在骑兵队伍里,绝大多数战士的骑兵生涯都是从养马、喂马、伺候马开始的。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尖利的呼啸声让人心悸。风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咯咯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笑,随后传来呜咽声。尼玛,这是什么节奏?周垣听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是自己幻听了吗?回头看看大青马,大青马眨着大眼睛,并无一丝不安。马的祖先生长在野兽肆虐的草原,具有十分敏锐的感受力,任何异常现象都会引起它们生理上和行为上的反应。既然大青马很平静,周垣也不再担心,对着大青马说道,“老伙计,我信任你。”
饶是有大青马这个哨兵,周垣还是坐起身,将雷明顿握在手里,以备随时射击,“天亮后,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在呆下去我会疯滴。”火焰温暖着房间,睡意还是慢慢上来了,周垣合眼正要睡去时,外面依稀传来马的嘶鸣声,随后清晰起来。大青马用蹄子刨了一下地面,提醒周垣:有人来了。周垣迅速起身,端起枪,走到门口。
“有人在吗?”外面传来叫喊声。是蒙古语,说话的并且是个女人。周垣在蒙区生活多年,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蒙语。不过这女人的蒙语似乎只是方言。
“有,请问尊驾是哪位?到此有何贵干?”周垣自觉地充当了院子的主人。
“我是迷路的路人,请问可以借宿一晚吗?”
“请稍等,我去开门。”周垣用蒙古语冲外面大声回答,穿戴整齐,拨开石头和门板,步入院中。外面雪已经停了,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月光映着雪色,百步之外见人。
周垣持枪踏着齐膝的积雪,奋力走至敞开的院门前。
院门外,一位身材瘦小的女人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身后是她的枣红马。见有人出来,那女子欣喜道,“这位大哥,我遇到了白毛风,被风吹着跑到了这里。从院门口看到屋里的火光,故而叫醒了您?”
周垣打量着女人,蓬头垢面,穿着破羊皮袄叫花子一个。尼玛,天朝西部还有这么穷的?不该呀,再穷也能穿上棉衣。算了,扶贫问题不是该自己操心滴。既然是一人一马,对自己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我们草原上流传着一句谚语:谁出门也不能背着房子走。你请进来吧。”璇玑打开院门。女人道谢,牵马进了院子。周垣复而顶好院门,“屋里很宽敞,马可以牵到屋里来。”女人再谢。周垣不语,看着女人的影子落在雪面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西部荒野的风雪夜,衣衫褴褛的女人来投诉,可不是有艳遇的好时机。冷眼看女人牵马进屋,顺手将携带的马鞭、弯刀和弓箭放竖立在门的右侧。
这是一个牧民生活中的小细节,显示女子很懂规矩。周垣看在眼里,满意地点点头,懂规则,就好办。说明这人还有底线,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一指墙角处,“那里还有些干草,你把马栓好后,就坐下喝杯热茶吧。”至于女子随身带的武器,没有再看第二眼,心里却有了计较。这女子不是自己旅游生活常见的蒙古牧民,弓箭和弯刀在蒙区已经多年没有人使用了。
片刻后,女子来到篝火的右侧,在干草上坐了下来。周垣拿起水壶和羊腿,递了过去,“简单了些,请不要客气。”“谢谢。”女子双手接过茶和食物,开始大快朵颐,看似饿急了滴。饱餐后,脱去半湿了的羊皮袄,里面露出破旧看不颜色的衣衫。周垣不动声色地看着,猜想着女人是不是要报答一下自己。不过看她又瘦又脏,还是省省吧。女人却没有周垣想的那么龌龊,而是将羊皮袄靠近火堆烘烤。
“你没有冻伤吧?冻伤后是不能烤火的。”周垣问道,话一出口,就觉得所问不妥。牧民野外生存知识,远不是他能比的。北方高纬度地带,冬季气温零下三四十度。草原上的人们多习以为常了。
“没关系。”女子翻动着衣服,抬眼看着周垣,问道,“大哥,你应该不是鞑靼人吧?”周垣楞了一下,心道,这是什么话?鞑靼应该是明朝人对蒙古的称呼吧?真搞不懂这年头还有人这么问。
“你看我哪里不像?周垣用小木棍扒拉一下炭火,带着玩笑的口吻道,“我叫周垣,从江南那边过来的,会讲蒙语却是汉族,请问你是鞑靼还是瓦剌?”“原来是周大哥。”女子惊喜,不再讲蒙语,“我也是汉人,叫李蓉。因家父恶了魏忠贤那厮,被流放至边关,与鞑子杂居,已经多年。这里人多讲鞑子话,我也入乡随俗。”
“什么?什么?魏忠贤?你说得可是伺候小木匠皇帝朱由校的大太监魏忠贤?恶贯满盈的九千岁?”周垣急了眼,“这深更半夜地,您可不带吓人滴。”伸手摸向腰间,将一根飞针持在手里。这小女子一旦有异样,周垣的飞针会直直地向她的人中穴扎去。
李蓉见周垣面色骤变,愣住,“不是魏忠贤那贼还能是谁?”“这么说,李姑娘是大明朝的人了?当今圣上可是天启帝朱由校?”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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