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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的好心情在刚乘上银龙、准备返回菲拉赫不久就被破坏了。施芬妮从耐斯迈传来了消息,弗烈特五世遇刺身亡,凶手是潜逃中的风岚剑圣希尔娜•艾露巴夏,同时丧命的还有王后希嘉•艾露巴夏,风岚剑圣的亲侄女。
李云知道希嘉就是风岚剑圣,她不可能自己杀死自己然后逃逸,可是耐色瑞尔的百姓不知道,大多数的贵族,尤其是地方贵族不知道,王室从很早以前给他们灌输的消息就是:王后是位贤德足可母仪天下、可惜体弱多病的淑慧女性。可以想像,当他们突然发现王后活泼的有些过分,最先生出的念头无疑是这个王后是假的!
事情的简要过程是这样的,国王弗列特五世传森姆王储商谈要事,据王储说,可能是和王后有关的事情,因为国王近日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王后的异常举动,这一点王城伺候在国王身边的人可以作证。
等到王储见到弗列特五世,五世已经不幸遇害,是被快剑等异常锋利的武器割断了喉咙死的,而当天,沿路侍卫都可以证明王储根本没有佩带武器。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王储自从费尼伯拉回来后,似乎就不再畏惧严冬寒风和冰霜的侵蚀,整日只穿单薄的衣衫出出进进,身上就算有把匕首,也是可以一目了然的。
悲痛欲绝的同时,王储迅速召见重臣调查时间,是从死者手中紧攥的一截头发开始查起的。根据多名权威法师查验,得出此发主人已有一百二十岁以上的寿龄,因为五世死在王城中,所以所有人都被列为怀疑对象,一一进行盘查,在公开公正的头发取证对比中,唯独王后缺席,王储带人亲去,虽未能取证,却有专家当场指出王后是假冒的,因为她是处女。
后来推测,这个假王后就是因醉心修炼,终生未嫁的希尔娜。她王后的姑姑,与王后长相酷似,不甘束手就擒的假王后当场动手,以强悍的战力逃脱,无数人可以证明。
事后,从王后的寝宫里找到希尔娜残留的头发,对比结果与五世手中攥着的完全吻合,同时,在寝宫一个隐秘的所在找到了被害的真王后。
不但如此,王储和议会特别调查组还翻查出了假王后组建的特别暗杀部队的档案和部分成员名单,通过对几个被俘资深成员的审问,调查组还发现,希尔娜假借王后名义组建的这个谍报暗杀组参与了很多肮脏血腥事件和耸人听闻的残害王国贵族事件的策划与执行,后来搜查出的大量资料也证明了这一点。
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希尔娜和她的同伙甚至挟持了圣女侯爵拉娜•安文斯卡,这是近期她们策划的最大的阴谋。希尔娜的同伙就是黑暗魔导师克扎南萨,一个来历不明,迅速爬上高位,混迹十字军的卑劣骗子。弗列特五世亲笔书的回忆事典里曾记载了希尔娜和克扎南萨两次密会的情况。正是因为五世对王后行为的疑惑,导致了自己的遇害……
现在,以森姆王储为代表的临时王权集团正在耐斯迈乃至全国掀起追捕假王后、夺还圣女侯爵的运动。甚至一封《告邪恶之克扎南萨书》的声讨檄文和《圣女,芬芳在黎明绽放》的激励拉娜认清邪恶的真面目、同邪恶坚持不懈的做斗争的联名鼓励信已经飞骑送往了菲拉赫。
李云不得不承认,森姆这计谋玩的漂亮,每一记都在对方的软肋上,不但利用希嘉未公开的身份和处女这一事实以及统治者不可告人的阴暗面大作文章,将谋杀的屎盆不显山、不露水的扣了过去,还当着全耐色瑞尔民众的面找到了正当接管拉娜财产的借口:因为臣子被要挟,我这个铁定的耐色瑞尔新王当然有权利为她看好家当,所以,谁也别想从耐色瑞尔的国土上拿去属于拉娜的一分钱。
然而,当李云回到菲拉赫,才知道,针对他,森姆同样有一记狠招,在《圣女,芬芳在黎明绽放》中,并不是什么大言不惭的漂亮话,而是公正客观的向拉娜泻了他的底。主要是王后的情报网收集到的有关李云阴暗作为的一些材料。其中很多都是李云以前三言五语代过的,比如李云在魔法殿堂虐杀光法、在地下收服怪物建城等事情,这些拉娜并不知晓。森姆的目的很简单,摧毁李云在拉娜心目中的形象,这是他经过详细调查分析后制定的方案,他赌的就是李云并没有对拉娜说实话。
如果说拉娜性格中的善良、正义、纯真让她内心无法容忍一些太过残酷、阴暗的事,不如说一个将全部感情寄托在李云身上的女孩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他的谎言和欺骗。这个谎言的目的和动机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显然是拿她当外人,拉娜非常伤心,当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一直以来,她不过是被李云利用的对象后,最后那一点点始终不愿承认、自我安慰的幻想也破灭了。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真正在乎她,拉娜觉得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孤苦无依……
李云的营帐中,摇曳的烛光一如拉娜彷徨的心,沉默已经持续了十二分又三十七秒。
“我只是你为了达到目的,一直利用的工具?”凝视着李云的眼眸,拉娜终于再无法压抑下去,她在试图找回温暖,哪怕是谎言,也希望能听到那让她可以继续醉生梦死、自我欺骗、活下去的话。
“我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此刻你最需要什么,更知道说什么话可以让事情变的简单、有利。但是,我不会!”李云的表情沉稳、安静。“我是李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按自己的原则做事,只按自己心的轨迹做答,只做自己。所以我的回答是,基本上,这样说也没什么错误。”
拉娜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大滴大滴滑落,“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她呜咽着质问。显然是在问李云为什么现在如此坦白、直接。
“终究有一天,逃避不过自己的心。揭开伤口,就要尝试着面对。在认识之初我就说过,你需要长大,终究会长大,有了自己稳定而很难受影响的认知和世界观……”
“为什么一定要长大,为什么不能活在梦境?为什么非得直面真相?为什么?”拉娜啜泣着打断李云的话。女人不同于男人,她们不需要太多的真理,如果可以得到幸福和安心,大多数愿意活在虚幻中。
“为了能活下去!积极、乐观、坚强的活下去。”李云告诉拉娜,梦幻般的幸福对她来说近乎奢望,从她选择了复仇之路,从她执着于安文斯卡这个姓氏,就等于选择了真相,选择了剥开虚伪和浮华、看人世的丑恶与阴暗。所以她只能朝另一个方向走,真实的活着,豁达的面对一切,活着。
“为什么非要以这种状态活下去?”拉娜的话里隐隐有那么点好人难做的味道,要想活的‘精致’,付出的实在很多,有时候拉娜会想,完美也许本身就是种缺憾。二十岁,正是不断思考生命意义的年纪。“为什么要这样活,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也是她给自己的命题。
“为了体验更多的缤纷色彩,生命的色彩。在我看来,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礼物。”李云的伟大在于,他能始终贯彻自己的言行,或着说,始终不违背自己的心。即使因此使得某个人物在未来会成为敌人,他也不介意充当最初的引路人或指导者。李云的龌龊在于,他能始终贯彻自己的言行,或者说,始终不违背自己的心。即使这个人有着被所有人认同的完美生命轨迹,如果需要,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抹去其最珍贵的自我印记,使其沦落成象妖精这样的精神的奴隶。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拉娜知道李云的冷酷,也知道他没必要、也不会说些漂亮话来粉饰自己的目的。那么,为何对她如此特别?想想从相识到现在的经历种种,任谁都不能否认,李云在她身上真的是很花心思。
沉吟了一会儿,“当你活过一千年,就会发现,每天所做的,不过是一些越来越让人感到麻木的重复动作。这时,生命渐渐失去了色彩。万物永恒不朽的惟有介于黑白之间的灰,那是混沌的颜色。所以,我漫长的人生轨迹中,并不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来确定岁月的意义的。而是象你这样的人,如同一个个艳丽的道标、画笔,在我的记忆中留下醒目的碑牌、绘出一副副色泽各异的生动画片,证明我的存在,你们就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痕迹。”李云这样回答。
拉娜明白了,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同样有自己的彷徨和迷惑,同样有诸如活着的意义这样的生命课题需要面对,也许他考虑问题的高度是百年、千年的高度为基准的,但他也仍然是个探索者,探索无尽的未知和那永远都可能找不到的生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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