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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了肖遥十几年的爷爷灵隐子那一天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寿终正寝时年八十九岁。
好生安葬了自己的爷爷,肖遥依足了古法礼数在灵虚子的坟墓前结庐而居守孝一年。得知此事的剑宗放心不下肖遥一个人,也从骨冢搬出暂时移居桃花峡陪伴照顾肖遥。
一年守孝期满后,肖遥婉言谢绝了剑宗爷爷让他前往骨冢安身的好意,准备一个人踏上前往开封的行程,他记得自己爷爷生前曾提起过,十几年前他是在那里发现了年方两岁的肖遥。
肖遥临行前,剑宗叫住了他佯怒道:“你这混账小子,剑爷爷白疼了你这么多年,灵老头一走你便狠心扔下你剑爷爷这么一个孤老头子,自个儿跑出去了啊。”
肖遥却是嘻嘻笑道:“剑爷爷您如今未及花甲,还有大把的日子享受,孙儿且离开谷中些时日,一来寻访下自己的身世,二来见识下剑爷爷您以前总是念叨的江湖豪侠快意恩仇。过不了几年总会回到谷中的,到时候肖遥就去骨冢找剑爷爷,您老人家可不能不要肖遥啊。”
“臭小子,老夫当年就该听你灵爷爷的话,不该给你说那些个打打杀杀的故事,这么多年听得你心都野了,唉~这些东西你戴在身上。”
剑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里面却是一幅剑宗亲手绘制的简略地图,另外还有一些盘缠衣物。
看着肖遥接过了包袱剑宗突然叹道:
“肖遥啊,其实以你的聪慧当一早就瞧出了我和你爷爷都是身怀绝艺之人,只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却从不曾传授一招半式于你,平日里也多是助你内修打下些根基,对此你应该早是满腹疑惑,但剑爷爷知道你聪颖乖巧怕我和你灵爷爷为难,我们不说你便也从不提起此事。”
肖遥默然不语,相处了这么多年爷爷尚且不提,便是剑爷爷待他也如亲孙,乃是发自内心的着紧。但他们二人为何从不肯教授自己武艺却是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
只见剑宗接着说道:“当年为了让你习武之事,剑爷爷我还曾与你灵爷爷争执过,最后却是反被你灵爷爷劝住了。这其中的原委却是与你的身世有些干连,你爷爷总认为你不该搅入武林中的是是非非,怕你由此而有了分毫损伤。但以后的路终究是要靠肖遥你自己去走的,想来你今年也该年满十七岁了吧,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们两把老骨头实在是不该左右你的一生。”
说道这里剑宗顿了顿。
“至于你的身世还有有关你父母的事情,剑爷爷当年从你爷爷那里听到过一些。但有些事情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总是有失公允,真相还是要靠你自己亲手去揭开为好。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又或者你想从剑爷爷这里知道那些关于你的过去,就再回骨冢来找剑爷爷吧。别看你剑爷爷一把老骨头了,但是手底下还是有些能看的,到了那时候只要肖遥你想学,剑爷爷会把自己的这些家伙式全都教给你。”
剑宗说到这里突然出手如电,从一旁的桃树上随意取了一根枯枝。飞身而出,以枯枝做笔在桃花峡入口处一旁的岩壁上划了起来,寥寥数笔一首七言绝句便跃然石壁之上。每一笔一划都锐利纵横,坚硬的石岩竟被剑宗手中的枯枝划出足足一指深的痕迹,四行字却依次是:
年少不惧江湖老,仗剑四海任逍遥。未解前路多少事,敢于天公试比高。
肖遥看完了这刻于岩壁上的诗句时,再去看自己的剑爷爷,却哪里还能看到剑宗的身影。只有一句话远远的从峡谷内飘出:“肖遥,剑爷爷就不再送你了,你且自去吧。”
肖遥猛的双膝跪地却是遥遥的对着骨冢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背起包袱擦干了眼中的泪水,大步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武陵山桃花峡。
却说湖广与河南虽然接壤,然而现今这时候却也不是一段好走的路程,肖遥要想往开封府去便依次要途径承天府、汝宁府两州之地。
即便手中有了剑宗爷爷亲手绘制的地图,穿越承天府依旧还是花费了肖遥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这十几天里,年轻的肖遥迅速的被外面世界的繁华所吸引。
出门的这段日子里,他最喜欢的就要数是每逢宿头之时,在旅店客栈大堂中的听到的那些个跑江湖说书人口中所讲述的江湖故事了:
像是何年何月哪门哪派的哪位少侠又做下了何等大事,何时何地城东城西的恶霸离奇被杀却又是谁人仗义出手,这些个江湖轶事热血传说,经过说书人的演绎听的个肖遥的心里像猫抓一般,恨不得以身代之,成为说书人口中人人敬仰的大侠。
说起来肖遥虽然偏居武陵山桃花峡十几年不通世事,但是他心思灵巧外加上生性纯良,出了武陵山后一路北上只顾埋头赶路,从不多生事端倒是真个无惊无险的一路走到了汝宁府的地界。
这日在城外供往来人等歇脚的凉棚中饮过了早茶,肖遥抛下几个铜板,便起身混在了等待入城的人潮之中。
然而没想到正在肖遥排队进城的当口,突然人群后面一阵骚动,随后先前熙攘的入城人群便向左右分开闪出中间一条通路。
紧接着肖遥便看见一个面若朗玉的冠发少年,胯下骑着一匹枣红骏马顺着人群中让出的道路昂然行来,而在这骑马少年的身后一个面若重枣的中年男子紧紧跟在后面。再往后却是些身着同样服饰都骑着白马的精壮汉子们,当中一人背后背着一杆迎风大旗,这大旗锦绣缎织上书‘三山’两字随着马匹的跑动猎猎作响。
却说肖遥此时夹在人群中已经颇为靠近城门,眼看就要入城却碰到这番变化心中当然疑惑,但他生性淳朴不欲旁生枝节也就随着人群靠向两旁,给这突然赶到的一路人马让开了正中的道路。
这时刚开城门,门关外本就人山人海,因为生生让出条行马的道路却是显得更加的拥挤,一个三角眼的瘦弱汉子就在这时,好像是不堪人群的推压被挤到了肖遥的身旁。
却说那为首的俊朗少年骑着胯下的枣红马正经过肖遥面前就待入城的时候,马上的少年却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人群中肖遥这边的方向。
只见少年眼中精光一现霍然从马上跳起,人在半空中犹如展翅大鹏一般飞起一脚便向肖遥这边踢来。口中边喝道:“大胆贼人哪里走!”
肖遥为人虽然良善却非软弱可欺之辈,眼见这俊朗少年无缘无故便暴起伤人心中更是不忿,他十几年来在灵虚子和剑宗的调教下,虽未真个习得惊人的武功招式,然而一身的基本功却颇为扎实。平日里更是混迹深山密林与虎豹豺狼周旋捕猎。当下的身手在剑宗灵虚子这等绝顶高手看来虽然完全不值一提,但放在普通武林人中却已经算是不弱的好手。
眼看面前的冠发少年无缘无故骤然发难,肖遥瞬间上前一步沉腰立马挥臂隔开了少年这凌空一踢。
冠发少年似是全未想到面前的肖遥不但有功夫在身,竟然还同自己动手微微一愣,翻身落地后匆匆看了肖遥一眼,却是脚下不停转身去追方才躲在肖遥身旁的那个三角眼瘦弱汉子。
那三角眼的汉子似乎也会几下拳脚,却全然不是冠发少年的对手。只见冠发少年一对铁拳舞得虎虎生威,只几下就将三角眼的瘦弱汉子制服压倒在地。
眼前的变故看的肖遥不明所以正愣神间,城门百姓却是开始齐声为那少年叫好喝彩,少年刚站起身来便已有那城门当差的官人押走了那被制服的三角眼汉子。
而面若朗玉的冠发少年却是手拿一个钱袋径自走到了肖遥面前,一拱手开口道:“在下三山镖局方子玉,方才情急鲁莽冒犯了兄台还望海涵,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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