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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是七月十七了。
这些天来,陈文每天早上闻鸡而起,然后为已经赶来的吴登科讲解《春秋》。
本来,陈文以为吴登科在听完他讲关羽和岳飞都读《春秋》的事之后跑来借书,并央求其讲解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可是,让他没想到从那以后吴登科每天都会一早赶来,听完之后才去做些营生。甚至为了应对陈文那个关于感想的问题,他开始每天午饭时都要去老营找孙钰,只为了让孙钰能抽空再给他讲解一番,以便加深印象和获取新的灵感。而这也让陈文开始对吴登科转变了一些印象。
给吴登科讲完《春秋》之后,陈文便开始为晚上的讲古做准备,而这一般要持续到午饭时分。吃过午饭,陈文则开始约见一些有了初步了解的目标,一直到晚饭时分才会结束。而晚饭之后,他便会如期前往打谷场讲古。
在最初的两日讲述岳飞的事迹之后,陈文又接连讲述了班超三十六人定西域、冯奉世矫旨斩莎车国王、傅介子震惊列国的斩首行动、耿恭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和王玄策一人灭国的故事。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每天来听陈文讲古的人数也从第一天的四十余人,到第二天的近百人逐渐发展壮大,到了今天已经有足足四五百人之众,以至于这个村子的打谷场已经有些装不下了,而这似乎还在继续增长。
每天一到晚饭后,周围的村子、南面的镇子和山上的老营,总会有人成群结队的向这里赶来,等到讲完之后,再成群结队的往家赶。而村子里的村民们,也借着近水楼台的缘故,在这里出售些酒水和吃食。
这一切,似乎对于他们而言就仿佛是在赶集一般。
虽然在人数突破两百的时候,他就准备换个更开阔的地方讲古了,但是在村长隔三差五送来的螃蟹面前,陈文突然发现他的理由似乎也开始变得无力了起来。
讲古结束后,陈文便通过和听众的交谈发展新的目标,以便第二天下午约见。结束后,他便回到孙家和孙钰继续聊聊国内国际形势。
而对于陈文而言,这一天之中也就此时能见到孙钰了。这些天大兰山老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孙钰每天都要很晚才能下值,而且累个半死,以至于其很少其很少去听陈文的讲古。
这样的日子,对于陈文而言可谓充实而紧迫。充实在于每天都有事情做,不像住在大兰山上的时候总会由于无所事事而怀疑。而紧迫则是因为距离九月清军围剿四明山抗清基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夜已深,今天的故事也已经基本讲得七七八八了,但是眼前的众人却依旧因为故事中甘延寿、陈汤斩杀匈奴郅支单于的事迹而激动不已。
“斩杀匈奴单于之后,甘延寿和陈汤便向大汉天子报捷。这封奏疏我读书时曾经看到过,其中有一句话甚合我心。故此,昨日我特意找孙司库借书把这段话抄写了下来,今天诵读与诸君。”
说着,陈文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大声朗读。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康、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於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好!”
“陈先生讲得真好!”
“好一个甘延寿、还一个陈汤、好一个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真是一语道尽了我汉家威风。”
见打谷场上的气氛已经到了极致,陈文心中暗道。
以前在网上看人家说“大明王朝315年,不和亲、不赔款、不议和、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清帝国275年,和万年亲、赔万亿款、割万里地、屠万亿民,天子弃国门,君王万里遁!”,那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
那时陈文只觉得,满清本身就披着封建的殖民政权,做那些事情本来就没什么不正常的,毕竟崽卖爷田心不疼嘛。而前面那段明朝的话分明就是针对其说的,用来对比的,也没有太过在意。
可是从这些天的听众反馈来看,刚明这两个字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这些天,每当陈文讲到诸如汉唐和亲、宋朝议和、割地、岁币的段子,下面的听众们往往都会露出不屑的神色,甚至有人就会当场强调本朝故事。尤其是土木堡之战后,明廷宁可换皇帝也要跟蒙古人干到底的事迹更是被多次提及。
有明一朝,以驱除鞑虏开国,之后一位天子病死在北伐的路上,一位天子在兵败被俘后也决不妥协,在中期更有一位天子亲自上阵,还斩首一级,甚至到了王朝末期的最后一位天子,他虽然做皇帝远不如去做一个长跑运动员来得称职,但是他依旧没有选择过屈服于异族。
而这一切正是在南宋联合蒙古灭金,暴元入侵中国,弱宋不能自守,遂令神器蒙尘的历史悲剧下造成的。
陈文记得蒙古人在灭金和灭宋的过程中,使北方汉人人口锐减六成,而南方的损失也超过三成。明朝人没有任何理由去信任蛮夷,因为他们的祖辈已经为此付出过了惨痛的代价。就像他曾经的那个时代,虽然总会有人哈日,可是绝大多数人对日本那个至今不承认侵略暴行的懦夫国家提不起好感是一个道理的。
在明朝人眼里,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面对蛮夷,只有一句话——打,打到服为止!
而这也让陈文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去讲那位武悼天王冉闵的故事,毕竟那一纸杀胡令的历史背景和现下却是颇为相似,想来是能够引起共鸣的。
思考良久,在打谷场重新安静下来后,本打算就此结束的陈文决定在聊聊一个轻松的话题。
“在甘延寿和陈汤回朝后,关于那枚郅支单于首级的处理问题,却引发了一段千古奇闻。”
“那时,汉朝的丞相匡衡和御史大夫繁延寿认为,按照《礼记》的说法,春季是掩埋尸体的季节,所以不适合悬首;但是车骑将军许嘉和右将军王商却引用《左传》中孔子夹谷之会的典故,认为诛杀优伶,首足异门而出,是在盛夏,所以单于的脑袋,还可以悬挂十天。”
“这场寻章摘句式的论战,堪称历代腐儒中的经典之作。到了本朝的万历年间,冯梦龙先生在他的作品《谈概》中就曾特意点评道,除了悬首的问题不合圣人关于春季掩骼埋胔的教导外,还要问一问斩首郅支单于,在那些腐儒眼里是不是也不符合《礼记》之中的秋后问斩之律。”
话音方落,便是满场哄笑。
陈文记得,他当初在一篇讲述汉代使者的文章中看到这个段子时,也曾笑到肚子疼,而眼前这群人的表现丝毫不出意料之外。
只是这时,坐在前排的孙铭突然问了一句:“陈大哥,您说的那位冯先生是万历年间的人,那么他还在世吗?”
这个小电灯泡子!
对于这种熊孩子,陈文实在无话可说。
有问题不会回家问吗?
就你知道万历年间和现在不过相距三十来年吗?
你难道不知道三十多年能够发生很多事情吗?
这倒霉孩子,就应该让你哥哥不放你出来,规规矩矩的在家把《飞夺泸定桥》抄个二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即便如此,在孩子满是求知欲的目光下,陈文也只得作出回答。
“冯先生是南直隶苏州府人士,一生之中写过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我曾经读过他所写的‘三言二拍’,至今记忆犹新。鞑子南下时,他刊行了《中兴伟略》等书进行反清宣传,并且不顾七十岁高龄亲自奔走。到了监国元年时,他被鞑子残忍的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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