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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杨思辰跟着郑氏进了沧海堂的正屋,立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杨老太爷正陪着李知府说话呢!
待郑氏拉着杨思辰一起向李知府行了礼,李知府好奇地问道:“远山兄,令孙这是……”
杨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敬之老弟,这一言难尽啊!去年我这媳妇从京师回来,路上遇上一位道长,那道长当着我这儿媳妇的面说出了孽孙的名字,并且还说出了孽孙的生辰八字,大劫虽已经化解,前世仍有孽缘尚未化解,恐遭怨魂附体失了心神而纵yu无度,进而jing尽人亡。若是要想化解,除了少去那烟花之地,十六岁之前必须锁阳不近女se之外,还要在大婚前每逢生辰前后需穿五五二十五ri女装。哎……前些ri子大夫来给我这儿媳妇诊脉,说是怀的是个女孩儿。愚兄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就这么一个孙子,可让愚兄怎么放心得下啊?三月初二是孽孙的生辰,这不……”说完朝郑氏使了个眼se,示意她坐下。
李知府说道:“噢?还有这等奇事?那道士会不会是诓人的?”
杨老太爷不可置否地说道:“我这孽孙满月ri那天,两位道长翩然而至。给孽孙看过相之后却说这孩子乃逆天而生,不合天道,需男作女养方才能保得七年平安,之后如何还得看其本人的造化。这之后的事情敬之老弟多少有所耳闻了?况且听我儿媳妇说,那位道长只是说了这些话,并没有索取任何黄白之物。”
李知府沉思了一小会儿才说道:“既然这样,那两家的婚事就暂且不提,什么时候令孙运道回转,什么时候老弟再来拜访。”说完便站起身来朝杨老太爷拱拱手,准备出去。
杨老太爷也站起来拱拱手说道:“敬之老弟慢走。”然后扭过头来对杨思辰说道:“小辰子,代我送知府大人出府。”
杨思辰心里万般不乐意,不过还是很平静地说道:“是,孙儿听祖父的吩咐。”然后走上前朝李知府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知府也没多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思辰一眼,然后就随着杨思辰朝门外走去。
杨思辰把李知府送到杨府门口,朝李知府俯身俯身作揖说道:“知府大人慢走,思辰这身衣着随您远行恐怕不太妥当,恕不远送!”
李知府拱拱手说道:“即然这样,那你就回去。代我向你祖父道谢。”
杨思辰恭恭敬敬地说道:“知府大人的话思辰一定带到!”
李知府点点头转身上了轿子。
…………
回沧海堂的路上杨思辰心道:这杨老太爷这个时候把打扮成这副模样的自己叫出来,而且让自己去送李知府。这不吝于自曝家丑。看样子杨老太爷是铁了心不想与李知府联姻的。可李知府居然亲自上门求亲,并且把杨老太爷逼到这份上,这也太不符合李知府的做事风格了——要知道官场中人做事都要留三分余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把事情做绝的。李知府做了二十几年的官,深谙此道,以前做事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留余地。这也太诡异了。
杨思辰回到沧海堂,见郑氏已经离去,只有杨老太爷在等着自己。于是苦着脸说道:“祖父,您让孙儿打扮成这样出去送李知府,可让孙儿今后如何在松江府这地界上混下去了?”
杨老太爷盯着杨思辰看了一会儿,方才笑着说道:“哟!连高低鞋都没落下,你母亲还真细心呐!”
杨思辰有气无力地说道:“祖父!孙儿已经在那小院子里憋了好几天了。在憋下去非得憋出病来了。您就给个准信,多久才能让孙儿换回男装来?”
杨老太爷说道:“这个你母亲做主,我之前已经答应她了,这件事她来打理。你若憋得慌,可以到我书房里来拿书回去看。去年你有小半年不是那样过来的吗?”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不一样!在碧波院读书、习字、练武、绘海图、制船模,倒也忙得不亦乐乎,也不觉得无聊。在母亲那里除了习字外就是教那两个丫头咏chun拳,至于读书,那些《女诫》、《列女传》哪一本是孙儿读的?孙儿一个男子,讲什么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的?”
杨老太爷说道:“小辰子,我看你真应该学学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的。我只有你祖母和王姨娘两人,你父亲虽然年轻时荒唐过几年,但最终也是只有你母亲和周姨娘两人。你倒好,病好了还不到一年,你就收了三个丫鬟进房,而且还为她们梳了头。虽然都是事出有因,但是你的动作也忒快了。”
杨思辰见状,赶紧收起表情,规规矩矩地说道:“这些事情是孙儿考虑不周,让祖父cao心了。孙儿下次一定考虑周全之后再做事。”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这次让你在家闷着是我的主意。圣上刚刚给咱杨家下了圣旨,虽然只是因为圣上想吃咱杨家的糖,但是最近杨家风头确实出得太大了,我怕树大招风,所以借此机会让你母亲做主把你圈在安澜苑里。”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那李知府上门求亲可是同这有关?”
杨老太爷点点头说道:“是,吏部传出了风声,说他在松江府‘老迈昏庸,毫无树建’。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上任之前曾被郑贵妃召见过,朝廷里有人说他是‘附媚之人’。他若是不想点办法,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刚才来,他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买砖头,又拿出了五千两银子买你搞出的那水泥,之后又谈了你的婚事,我不同意,他则咬着不放,连生辰八字都准备好了,最后我没法子,只好吩咐你母亲带你过来了。”
杨思辰问道:“祖父,那您有没有给他说铁厂的事情?”
杨老太爷冷哼道:“哼!没有!我前一阵子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和郑贵妃走得那么近,他的族妹是郑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难怪他能在十五年间从一个刀笔小吏爬到松江知府!圣上虽然宠爱郑贵妃,但对于郑家人还是很jing惕的。你不妨仔细想想,这朝堂之上可有郑家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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