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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一进入卫南汴军营寨,就边跑边叫,“快去救张归厚!”“快去救德坤!”张筠见事急迫,也不待细问,连忙率领部众飞骑而出,等他们赶到时,张归厚已身中二十多箭,浑身就象个血刺猬一样,居然还在挥舞着钢槊,挡在道路正中……张筠大叫:“德坤,我们来了!”张归厚回头望了一眼,竟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朱暄见汴军援兵杀到,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忙下令收军回郓州去了。
张筠令八名军士万分小心地用胳膊架着血人一般的张归厚回到卫南,朱温见张归厚已奄奄一息,心痛地泪如雨下,抚摸着他中满箭矢的后背泣声道:“只要德坤能活过来,就是损失再多人马,我也不在乎。赶快给我救治,一定要救活他!”
不久,朱友裕也回到了卫南,朱温自然是一顿责骂。
敬翔道:“既然郓州、濮州已有所准备,多留无益,不如先回大梁,再从长计议。”
朱温道:“也只好如此了。”
回到大梁后,朱温一面广求名医医治张归厚,一面令人悉心照料,他自己则是每日都去探望,如此不到一月,张归厚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朱温大喜,当即擢升他为中军指挥使。
朱友裕因斗门之失,连累得李璠被杀、朱温遇险、张归厚重伤,心中不免深感愧疚,便主动请缨去袭取濮州。朱温答应了他,以其为马步都指挥使、朱友恭为都虞侯率马步军十万攻袭濮州。
郓军寡不敌众,再加上朱友裕雪耻心切,挥军猛攻,不到一个时辰,濮州就被攻陷了,刺史邵伦被擒。
捷报报至大梁,朱温心中稍慰,随令朱友裕移军南下,会同庞师古一起攻取徐州。
罗隐、杜荀鹤、吴仁璧三人行至金陵,杜荀鹤就与二人分手,只身回池州去了。吴仁璧本要回苏州,罗隐却力邀他往杭州一游,吴仁璧欣然应允。
钱镠自得罗隐之后,文有罗隐、沈崧、皮光业、林鼎、叶简等幕僚,武有成及、顾全武、杜棱、阮结、杜建徽等良将,不禁志得意满,就开始大兴土木。
钱塘江旧日江潮汹涌,常常逼迫州城,致使百姓大受其苦。钱镠欲修筑长堤,拦截江潮,但是,涛大浪急,无法施工。钱镠便亲自率人先至胥山祠祭祀,祈祷道:“愿江神息忠愤之气,暂收汹涌之涛。”还煞有介事地给龙王去了一封信,信中道:
传语龙王并水府,钱塘借与筑钱城。
但是,钱塘江依然浊浪排空,声势丝毫不减,钱镠不禁大怒,竟令三千弓弩手迎射潮头,这一招倒还真管用,潮头竟真的低了许多,并移向了西陵。钱镠大喜,立即征募百姓,凿石填江,堑平江中罗刹石,在其上面,广置楼台水榭。杭州百姓听说此事后,就给钱镠送了一个绰号,叫做“水龙王”。
治罢钱塘,钱镠又在西湖大兴土木,亭台楼阁、断桥白堤皆为之一新,一时间,杭州山水之美、景色之秀,冠绝江南。
西湖工期未完,钱镠又兴筑杭州罗城,扩展杭州郡郭三十多里。
罗隐、吴仁璧一进入杭州,吴仁璧即见许多壮丁正在兴修杭州罗城。他早就听罗隐谈起过,说这钱镠好大喜功,修了钱塘修西湖,修完西湖又修官道,修完官道又修罗城,致使杭州百姓劳役不断。罗隐还告诉他了一件趣事,说是有好事者,竟在节度使衙门口帖了一张纸来发泄怨气,其上写道:
没了期,没了期,修塘总了又开城!
钱镠知道后,却一笑置之,并又亲自写了几个字换上,道是:
没了期,没了期,春衣总罢又冬衣!
吴仁璧听罢,心中大不以为然。
钱镠早就听说过吴仁璧的大名,一听说他来杭州,便延请入府,厚加接待。钱镠对吴仁璧道:“先生贵姓吴,苏州人;内夫人也姓吴,也是苏州人,说不定先生与内夫人还是亲戚呢!”
吴仁璧却道:“贵夫人乃风雅吴姓,我乃牛马市前吴姓,恐非一家。”罗隐听他有“风牛马不相及”之意,担心钱镠怪罪,便转了个话题对钱镠道:“主公有所不知,廷宝不仅文才出众,且少学老庄,擅星象之学,对佛学禅理也知之甚深。”
钱镠道:“如此说来,先生是对儒、道、释三教俱已精通了?”
吴仁璧连连摇手:“昭谏谬说,吴某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而已。”
钱镠兴趣大增,问道:“先生既知三教,当知释迦如来是何人喽?”吴仁璧正容道:“是女人?”钱镠大奇,问道:“何以见得?”吴仁璧一本正经地说道:“《金刚经》道:‘敷座而座’。若非女人,何用‘夫坐’,然后‘儿坐’呢?”
钱镠、罗隐大笑,钱镠又问:“老子又是何人?”吴仁璧道:“也是女人?”钱镠道:“何以见得?”吴仁璧道:“老子《道德经》道:‘我有大患,为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老子若非女人,又怎会‘有身’呢?”
钱、罗二人又大笑,钱镠笑得肚子发痛,罗隐笑道:“如此说来,孔夫子也是女人喽?”吴仁璧仍然是一脸肃然,说道:“正是!”罗隐道:“这又有何为证呢?”吴仁璧道:“《论语》云:‘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若非女人,何必‘待嫁’呢?”话一出口,三人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良久才住。
钱镠笑道:“先生果然是满腹好才学,先生既然精通天象,不知可能为钱某占上一卦?”
吴仁璧道:“明公看我这游戏之人,可像知天象者?”
钱镠累次出言相求,吴仁璧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为之,钱镠心中甚为不悦。
次日,罗隐携吴仁璧去拜访韦庄。吴仁璧对韦庄这名闻天下的“秦妇吟秀才”一直心向往之,二人一见,自是惺惺相惜,谈得甚是投机。
韦庄听说崔涂、崔远、韩渥、吴融、唐备、王驾、李琪、吴仁璧、杜荀鹤等旧日好友,皆相继登第,心中不免有些怅惘。吴仁璧劝道:“以韦兄大才以及近十年的历练,若能出山应考,必然是一跃龙门,名登金榜。”
罗隐也道:“贤弟已近不惑之年,难道就这样终老湖山不成?”
韦庄看着莫愁,只是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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