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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阳光渐暖，学校里桃枝冒绿芽，程之焕攒了一周的心里话都被摁进信里，前天欢天喜地拿给江洲寒。他噙着笑问：“你什么时候给我也写信啊？江岸没少跟我得瑟。”
“啊，我们天天见的嘛，有什么话我都直接跟你说的啦，不要难过。”
然而今天吃了饭匆匆赶到学校，往常都在补觉的江洲寒这次微弓着背，发现她走近时把信封还给她。白色手制信封上还粘着叶片，是她夹在字典里那些叶子最好看的一个标本。
“他们不让我见江岸了。”
天气还未转暖，寒冷永远是从指尖和脚底开始侵袭，丝丝绕绕地扭进内脏。细弱的线断在海里，水流很快地将它带到暗处，她整个人置身海底，看着命运的洪流吞没期冀。
“为什么？”
少年回答得像断线风筝：“他被爷爷送到别的地方去了，我爸爸，包括他的爸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昨天爷爷说，他会回来的。”说着偷看她的眼神，是朦胧的，像夜里的冰。
“阿寒。”她说，“你们爷爷，我真讨厌他。”
“爷爷对他一直很看重，他一直在为江岸做打算。江岸这个人肯定不会忘记你。”
安慰的话太过明显，程之焕知道江岸肯定不会忘记自己，但事实上，是因为她喜欢江岸。
初次心动最是难忘，她不知道自己要辗转反侧多久才能放下他。听人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点懂郭襄。
“这是命运嘛，我总不能拦着他陪我滞后不前吧，他本来就应该成为特别厉害的人。”
“我会陪你的。”
江洲寒突然开口。
她没有太在意，只当他还在安慰自己，侧身去拉刚到教室的辛嘉奕说话，窗外是绚丽的晚霞，映着最后的天光，少年许下他的诺言。
我会陪你的。
陪你到终点。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信守承诺的人，这句未开口的宣誓在未来的日子里曾给过他无数力量，熬过黑夜苦痛，直到退役。
“江岸会不会谈恋爱啊！”毫不知情的小姑娘抱着辛嘉奕不肯撒手，“他会不会变成渣男，然后油油地回来吧！天呐我干干净净雪白挺拔的小江岸！”
楼下班级过来找人的许念之：“……”他瞥了江洲寒一眼，再看向程之焕，如此反复，眉头紧缩：“你们江家人口味真统一。”
少年躯体僵硬：“江岸喜欢她？”
许念之点头：“瞎子都看得出来，小男孩都无法拒绝这种看着无害又单纯的聪明小姑娘，最绝的是，她表现出来的永远都刚刚好比你差一点点，又有成就感又不会像智商欠缺。”说完又情不自禁笑起来：“你江洲寒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要当和尚的。”
“…闭嘴。”
“哟，小寒总这是恼羞成怒。”
“你再叭叭我现在就去告诉她，是你叫爷爷让他俩断联系的。”
此话一出许念之立马沉默，伸手想撑在他肩上，复又缩回去：“我现在也想让你们爷爷再断了你跟程之焕的。一个个的。”
他始终不明白，几瞬就能淹没在人群中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让江岸和江洲寒都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