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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葛娣一口气吹入胸膛,从边墙城的大山下,涌出许多血丝。
尚未等进入魏狗儿体内,赵齐贤一巴掌打散:
“胡闹!我庆国小厮体内,怎能有瓦剌人血脉?”
葛娣还要指望他带自己去见女儿,只能忍气解释:
“我刚才说了,人死血止。凤翔卫血液中的记忆,止于城破身死之前。”
“想让他记起边墙城已经死无孑遗的事,只能用这些瓦剌人的血。”
“你要是不同意,你何不放点血给他?”
赵齐贤倒是没意见,护心兵们不答应:
“将军,您自己也说,血是人之精。”
“您精神损耗已经十分严重,怎还能放血给他?”
他看看自己,再看看护心兵,真正是残兵败将,确实不应再损耗精神,只好无言退开。
葛娣见他不再阻拦,又吹口气。
蒙古牧民的血液进入魏狗儿体内,与那些已经所剩无多的凤翔卫死血一起化为血丝,缓缓游走。
血丝钻入血管,连通了血脉,在血管中继续游走。
如此一来,他即便没了心肺,血液也能流动。
随着血液流动,他拥有了瓦剌人的记忆,看到了大军集结、杀过石门、激烈交战、屠戮边墙……
他捂住右边胸口,一头摔倒在地上。
接着就是没命的打滚和惨叫。
赵齐贤不知所以,莫名其妙的问:
“怎么回事?”
葛娣叹口气,脸上居然泛起一丝同情神态:
“得知家破人亡,怎能不悲痛?”
“人即便没了心,身体也仍晓得喜怒哀乐悲恐惊啊。”
“所以才有悲伤肺、怒伤肝之说。”
“他如今捂着右边的肺,是悲,悲的痛不欲生。”
尹亮一瘸一拐上前,拉开魏狗儿的袍子,将手放到他右边胸口上摸了摸,皮肉竟然从胸骨间陷了下去。
这让尹亮顿时神色惨然:
“将军,肺像是裂开了。”
这句话惹得赵齐贤眼泪簌簌掉落:
“原来人悲痛到极处时,竟真的可以撕心裂肺。”
说罢,他将手按在自己胸口处。
他的悲伤,未达到魏狗儿这般程度。但想起惨死的凤翔卫,他的心肺也疼痛。
直折腾了约有半个时辰,魏狗儿这才停下。
他从地上坐起,明明记得一清二楚,却还是抱着倔强的希望问葛娣:
“是蒙古人屠了我城池么?”
“都死了?一个活口也没了?一个都没了?真的一个都没了……”
身为蒙古人,葛娣自然不愿苟同:
“魏狗儿,其实是狗皇帝从中挑唆,借瓦剌人之手……”
尹亮气愤打断葛娣:
“葛夫人,您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赵齐贤看看天色,已经戌时左右,他轻声问魏狗儿:
“狗儿,你怎么说?”
“是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同去奴儿干投靠庆王洪老七?”
赵齐贤的变化,让众人惊异。
他不再叫魏狗儿为“祸害”、“魔头”,语气也不再冰冷冷,他甚至给了魏狗儿自家选择的机会。
铁秀十分不解,上前劝说:
“将军,他是血食人间的祸害,万万不能将他留在这里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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