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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的灰沙与黑色的天际相接,由灰色沙粒组成的连绵起伏的沙丘一望无际。
灰烬平原的本质是一个死寂的梦境。长眠导师从星界墓地捞出一具如同山岳的尸骸,死神在这具远古泰坦的神躯上发现了这个还未彻底消亡的梦境。
灵魂穿行于平原之上,彻夜的寒风将会一点点拂去灵魂之中的杂质——理想,执念,你所爱的,你所恨的。
这里同样危险,看似毫无生命的灰烬下,隐藏着无数的威胁,最常见的就是那些还未见到冥河边界便已经支离破碎的灵魂上诞生的生命,鬼火。
弥漫在灰烬平原的惊慌、恐怖、死亡的情绪足以让这些微亮的光球繁衍壮大。数不清的黄、白、绿、蓝的四色光球由虚空中浮现,这是天生隐形赋予它们熄灭自身光亮的能力。
图门脸色颇为无奈,鬼火并不擅长正面战斗,即使它们的数量难以计数。
他回过头,欲魔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丝毫没有把眼前的境况当回事。
“起雾了。”
“啊?”欲魔这才回过神,漫天悬浮的鬼火已经开始四处游弋,女士兴奋的娇笑:“正好可以做一个美梦。”
图门皱着眉看着由天边漫过来的无边无际的银色雾气,和常到灰烬平原来猎取晋升所需要能量而见多识广的欲魔不同,他的知识只来自系统的简单常识,除非必要,否则神祇也绝不会直面灰烬平原升腾而起的雾气。
两人落到地面,立即有鬼火飘了过来,欲魔厌恶的扇动翅磅扰动气流,这些灵魂碎片打着旋的远去,本能驱使着它们孜孜不倦的继续扑上来。
虽然鬼火对任何灵魂的存在都感兴趣,但对于魔鬼来说,它们此时的行为就如同小鸡兴高采烈的往老鹰的爪下跑。若不是万律书约束着欲魔的行为,她早就将这些还算纯净的能量体一网打尽了。
图门怪异的看了一眼欲魔,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询问她的过往。
魔鬼最初的记忆开始于冥河,而后他们粉碎自己的骨骼,撕裂自己的内脏,蜕皮换骨。虽然他们的记忆可以追溯到身为劣魔的时期。但却永远无法追回他们堕入地狱,身为堕落魂灵的记忆。
凉飕飕的雾气轻轻的刮过两人,图门好奇的左右环视,白茫茫的视野中,鬼火若隐若现的光晕在雾色中缓缓泯灭。
他眼前浓厚的雾气仿佛被人撩开了薄薄的轻纱,一栋由五个分塔聚拢在一起的高塔出现在他的眼里,昏暗的夜色中,塔里忽明忽暗的烛光随处可见。
欲魔女士早已经不再他的身边,这让图门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一进入幻境,眼前就是几个赤身的精壮汉子,或者恶魔。
他此时正坐在庭院的黑色木凳上,点点水珠凝结在凳子的光滑纹理上,铺在地面的灰色石板尽头,六个十二岁左右,身着黑色长袍,面色惨白的少年提着昏暗的镂空风灯,僵硬的从图门身边走过。
队伍的最后一人转动着呆滞的眼神看向图门:“塔拉,跟上队伍。”
图门立马站起来,跟在几人身后,而后他举起满是腐蚀痕迹的双手,黑色的袖口边缘有一圈锈蚀的金线,橡树叶的形状也破损不堪。
六人穿过生有高大橡树的庭院,进入高塔,前厅幽绿的不灭明焰旁边一个旋转而上的石质楼道仿佛择人而噬的怪兽,风灯的光亮消失在转角,穿过长长的藤蔓走廊,末端是敞开的黑色双开大门。
大厅里,排列整齐的长条木凳簇拥着中心的灰色石台,一个年轻人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那里。
“索尔?”图门诧异的勾下头,木然的跟着风灯往前,而后僵硬的坐在木凳上。他不确定石台上的索尔是真实的,还是由他的意识构筑出来的。
石台呈八变形,每个方向各有一面旗帜,正对图门的旗帜上绣着艰涩难懂的咒文,代表了坐在这个方向学徒的专精类别——创造或者召唤真实物体的咒法师。
稀稀落落的大厅很快就被陆续走进大厅的学徒填满,几个身着白袍的老巫师最后才依次走上石台。
“学徒,说出你的罪行。”白色长发全部编成细小辫子的死灵系老巫师死气沉沉的低语在每个学徒的耳边响起。
面貌模糊不清的巫师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卢克,炫耀法术可不是一个死灵师该有的行为,特别,是在一个真正的幻术大师面前玩弄你那可笑的技巧。”
死灵师转动着死鱼似得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幻术师,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图门在学徒中发现几个神色还算正常的学徒,而后他才把目光转到石台上。
索尔是真实的,绑在石台上的正是他的灵魂。
“卢克导师,我……我只是想去学院外面看看有没有尸体。”索尔焦急的扭动身体,避开拿在老巫师手里的黒木法杖,它光滑的顶端寒冰的力量正在汇集。
手指粗细的杖端伸出一条像是章鱼触手的负能量把索尔整条大腿裹住,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咯咯的想起来。下一刻,索尔的右腿崩解成了碎肉,融化腐蚀的肉块翻滚着滚落下石台,图门虚了虚眼,死灵系的一环法术,寒冷之触。
这个法术的真正用法是让法师的手散发出负能量,触摸活物以摧毁他们的生命力。而能让这个法术的负能量凝聚成触手的死灵师在人类社会已经算作传说中的人物了,图门估计这老头随手扔个恐吓术,大厅里的学徒全都得被吓死,包括他。
大厅里麻木的学徒们并没有被眼前的惨象所震慑,他们的面部连一个最细微的表情都懒得露出,被图门关注的几个学徒则面露惊恐,甚至有学徒死死的捂着嘴,才不至于喊叫出声。隐形仆役将索尔从石台上扔进了学徒中,断腿产生的痛楚让他不断的在人群中嚎叫,却无人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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