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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我记得那孩子才二十来岁吧?”昂热远望着东京的夜色,看都不看橘政宗,“你这不是还没死么?怎么急着把大家长的位置交给那么年轻的孩子?”
“稚生不一样,他比我有才能,现在蛇歧八家正处于非常时期,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年轻的将军来鼓舞士气,而不是我这种腐朽的老人。”橘政宗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稚生比我更适合领导这个阶段下的蛇歧八家。”
“哦,原来是嫌麻烦所以把烂摊子丢给自己的后辈来收拾。”昂热从西装的口袋里摸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蛇歧八家就是被你这样的孬种统治了整整十年?怪不得连阿贺都变蠢了。”
黑衣的保镖们对这个口出狂言的老人怒目而视,持刀逼近着想给昂热一点威吓。
“退下。”橘政宗只是平静地吩咐,他望向昂热,“校长好像对我有不小的意见?”
“当然。”昂热如实点了点头,吐了口青烟,烟雾在车灯里打着旋儿,“你从二十年前忽然冒出来,出现在蛇歧八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在此之前谁也不认识你,你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然后你仅仅花了十年就爬到了黑道宗家大家长的位置,谁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你居然获得了所有家主的信任。”昂热说,“六十多年前,我花费三年好不容易把蛇歧八家变成我的日本分部,但你如今动动嘴皮子就把我的日本分部毁了,重新变成你的蛇歧八家,你很了解我,但我却对你的底细一无所知,我当然不喜欢你。”
“校长很坦诚,但对于一个教育家来说是否太失礼了,恕我直言,您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和我们一样的黑道。”橘政宗依旧用着敬语,旁边的人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昂热。
“哦,很凑巧,我的确曾经是个黑道老混混,并且我是六十年前日本黑道混的最好的老混混,而你是如今日本黑道混的最好的老混混。”昂热说,“混混和混混之间没必要拐弯抹角虚与委蛇了吧?”
“是,校长是有什么想从我这儿了解的么?比如我们蛇歧八家的秘密?或是说……我的目的?”橘政宗问。
“我不会问这些愚蠢的问题,因为想来你也不会告诉我答桉,你说的这些我都会亲自一点一点地挖出来。”昂热摆摆手,开门见山地问,“我想问的是,刚刚玉藻前里发生了一场枪击暗杀,有人要置我于死地,你知道么?”
“知道。”橘政宗点头,“您一离开玉藻前,宫本家主和龙马家主就有第一时间发讯息给我,所以我才能在这儿‘偶遇’到您。”
“是么,那我就直接问了。”昂热语气随意地问,“这场暗杀是你安排的?”
橘政宗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昂热如此直截了当,他微微愣神后,缓缓地摇头。
“那真是很奇怪啊,能预料到阿贺会邀我在玉藻前谈判,还掐好我离开的时机,更有本事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在玉藻前安装四台重机枪的人……”昂热紧盯橘政宗的眼睛,“真的不是大家长么?”
“确实不是我,校长,我和您没有任何恩怨,我没有谋杀您的理由。”橘政宗摇头,“如果我有这个心思就不会派您的学生犬山君接待您,也不会派宫本家主和龙马家主陪同。”
“哦?你的意思是你如果想杀我,我连阿贺的面都见不到?”昂热饶有兴趣地问。
“怎么会,您是当世最令人敬畏的屠龙者,能杀死您的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么?”橘政宗感慨。
“很好奇么?你可以亲自动手试试。”
“校长说笑了,在下不敢僭越。”橘政宗继续摇头。
“我和阿贺,一个人都没死,你应该会觉得失望吧?”
“真的没有,校长其实没必要用这种对我咄咄逼人的态度,抛开立场问题,其实我是相当敬佩您的。”橘政宗诚恳地说,“毕竟能把一个信念贯穿一生的人,不是勇者就是疯子,更何况还是屠龙这么伟大且艰难的事业。”
“而犬山君更是我们的同胞,他是犬山家的家主,犬山家是蛇歧八家中重要的分支,虽然他和校长走得近,但他是个有道义的人,我从来没怀疑过犬山君会背叛家族。”
“我也很佩服你啊,你不是日本人,但居然比日本人还要虚伪?”昂热赞叹地看了眼橘政宗,“扯瞎话的本事你的确有一套,怪不得能把整个日本黑道耍得团团转。”
“你让阿贺对我施压,不管是不是你制造的谋杀,今天谈判的结果你一定都不满意吧。”昂热掀开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口,伤口几乎要愈合,“我和你们蛇歧八家谈崩了,而我也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只是受了点小伤,现场一个人都没死。”
“我懂了。”橘政宗微微叹气,“不论如何校长一定要给我安上一个罪名是么?”
“也罢,校长是在我们蛇歧八家的地盘受了伤,的确是我们招待不周,而作为这次谈判的授权人,我也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橘政宗直视昂热的眼睛,“校长如果有什么怨气,就请尽管发泄在我身上吧。”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哦。”昂热笑笑,“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昂热把行李箱放在劳斯来斯的车前盖上,将一文字则宗和红雪左文字反握手中,他蓦然用刀背狠狠地抽在车顶的天窗上,天窗的玻璃碎成粉末倾泄而下,一如昂热在玉藻前被机枪的弹幕覆盖的场景。
车内的众人纷纷避让,以免被玻璃碎茬刮伤,只有橘政宗一动不动安然地端坐着,任由玻璃碎片如冰雹般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
不仅是天窗,还有四面的窗户,都被通通砸得粉碎,谁也没想到一个二天一流“免许皆传”的剑圣会把剑术用在一辆昂贵的顶级轿车上,他的剑术暴虐狠毒刀极致,简直像是街头的黑帮拿刀子一刀一刀狠狠砍向自己的杀父仇人。
水箱被砸漏了,保险杠脱落,a柱被砸到开裂……原本如镜面般光润的车漆已经破碎不堪,没有一丝好位置了。
“我说过,不要轻举妄动,校长想做什么都不要阻拦他。”橘政宗对几乎按耐不住的黑衣保镖们吩咐道。
所有人都受命呆在原地,看着那个老人从英伦绅士化为暴力的老混混,吞咽着口水……这些保镖们都是从黑帮的底层混上如今的位置,他们都有过在街头砸仇家的车的经历,在他们看来,老人的砸法老道无比,每一刀噼下去就是一笔不菲的修理费,那股凶戾的气势简直堪比从地狱放出来的厉鬼。
短短时间,这辆天价的劳斯来斯轿车几乎被昂热砸到了报废的程度,四面漏风,去任何一个车厂都不会有人答应维修这么破败的车。
橘政宗始终不动如山地坐在车里,看着轿车从崭新变得破碎,玻璃碴子和剥落的漆皮落满了他的四周,他的衣服也被碎片割破,橘政宗仍不愠不怒,只是平静地问道:“校长消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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